云海日出

翌日，天还未亮，欧阳乐倒是比鸡还要赶早，在另外两人还未醒之时就闹腾着把人喊醒。

“瑾哥，秉文，起床了！再不起床太阳就晒屁股了。”

从帐篷里的视角看，就只能看到一个迷迷糊糊的大黑影在帐篷外拍打着帐篷，像只猩猩一样蛮横不讲道理。

余秉文近来一直浅眠，昨夜又睡得晚，他怕杨怀瑾受那谈话的影响睡不着，在确认对方熟睡之后自己才开始睡，结果没睡多久又被欧阳乐给吵醒了，没起床气都能气出起床气来。他胳膊一挥，一巴掌拍到杨怀瑾身上，成功把这睡得死猪般的人拍醒。

杨怀瑾猛然坐起，环顾四周迷惑道：“怎、怎么了？”

瞬间从休眠状态强制开机，杨怀瑾的五感还没跟上大脑的运转，愣是没反应过来帐篷外的人形闹铃还在叫唤。

“让他消停会。”

余秉文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耐烦，听得杨怀瑾虎躯一震，立马清醒。

他捂着余秉文的耳朵安抚着让他再睡会，自己起身到帐篷外跟欧阳乐进行友好交涉。

在把欧阳乐拉到离帐篷十步远的地方，确认余秉文不会再受到影响时，杨怀瑾才低声问欧阳乐：“你起这么早干嘛？”

欧阳乐耸耸肩，摊着手无辜道：“看日出啊。”

“看日出要这么早？”杨怀瑾无法理解，更是气恼欧阳乐打扰到阿文睡觉了。

这时欧阳乐才稍微露了怯：“呃，主要是我没睡。”

“没睡？！那你一晚上跟谢鸿远两人在干嘛呢？”杨怀瑾瞪大了双眼，眼里满是惊奇。

“通宵打游戏啊，山顶有个基站，这网速贼溜！”欧阳乐指了指不远处黑暗中立着的一个大黑影，估摸着就是他口中的基站。

杨怀瑾：“……”

欧阳乐还很是兴奋地跟杨怀瑾分享自己的喜悦：“我把我这几年欠着的通宵全熬了个遍，我感觉我还可以熬上几天。”摆脱了束缚的他不用再被逼着早睡，连熬夜都能成为他炫耀的资本。

得，跟这人没话说。

杨怀瑾摇摇头：“你先回去，待会快日出了我再带着阿文出来，现在先让他再睡会。”

欧阳乐挥舞着个巴掌，“五点！五点一定要起啊！”

杨怀瑾往帐篷的方向走，背着手冲欧阳乐摇了摇，表示自己知道了，而后轻声拉开帐篷拉链钻了进去，小心翼翼地生怕吵醒了这在睡回笼觉的人。

但余秉文还是感受到了杨怀瑾的动静，他微微动弹，靠近了杨怀瑾的位置，脑袋顶着人感受着对方熟悉的气息继续睡了，把杨怀瑾吓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用手扶着他的脑袋半蹲着等时间转到五点。

就在他昏昏沉沉蹲着快睡着时，余秉文醒了过来，时间刚好卡在5点之前，不用再被催起床。

他疑惑着看着蹲在自己身边脑袋一点一点和小鸡啄米一样的杨怀瑾，微微一动身想先从睡袋里钻出来，这一动静却立马被半只脚踏入梦境的杨怀瑾捕捉到。

“唔……阿文你醒了啊？”

“嗯……”

余秉文在反省自己刚才起床气是不是太大了，怎么会把这人吓成这样。

杨怀瑾却没在意这些，他缓了缓蹲麻了的双脚，从一旁找来冲锋衣给余秉文披上，眯着眼半梦半醒地说：“多穿点，外面有点冷。”说完他还吸了一下鼻子，貌似在证明真的冷，能把他冷到感冒的程度。

余秉文顺从地穿上了外套，试探着问：“刚刚我发脾气是不是吓到你了？”怎么这么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啊？”杨怀瑾大梦初醒，晃了晃头，“没，没吓到，阿文你休息好了没，乐乐喊我们去看日出。”

“好了。”余秉文听着杨怀瑾的声音察觉到对方似乎有些鼻音，他用手背去触碰杨怀瑾的额头，温度尚且正常。“你没感冒吧？”

杨怀瑾又吸了一下鼻子，“可能有些着凉，没事，我们快出去吧。”他把余秉文的衣领整理好，扯着对方的手带着人钻出帐篷，正巧迎上了来找他们的谢鸿远欧阳乐两人。

帐篷露营地离山顶还有一段距离，在山顶看日出才是最佳观景点。

几人混在人流中上了山顶，山顶此时已经聚集了一些人，有人正拿着专业的摄像设备调试着，欧阳乐看了看那边几万的摄像机，又看了看手中不值几个钱的手机，暗道，人比人气死人。

天微微亮，可以看清远处弥漫着一片云海，日出带来的第一缕阳光，如同光明的神驹，在热情的驰骋，不消片刻，明暗交替，只有山峰在云雾间若隐若现。

旭光漫过金顶云海，朝霞尽染整个山川大地，如入仙境，站在这橙色的云海中，慢慢与这山顶的万物一起苏醒，瞳孔里都映上这缕阳光。

在短暂且悸动的日出之后，看云层渐渐升起，曦光洒满草甸。这是令人难以忘怀的美景，一直以来专心搞学习的余秉文从未想象过自己能有一天，和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的伙伴们并肩站在一山之巅，见证这壮美山河带来无比震撼的景色。

晨曦的光芒中，他看向旁人，欧阳乐正高举着自己的手机拍着照，谢鸿远在一边护着不让他兴奋过头摔了跤，而杨怀瑾，正带着笑揽着自己的肩膀，不看日出一直在看着自己，两人目光对上后，他嘴角笑意愈浓，酒窝在光的映射下留下一片阴影，一颗虎牙露出嘴角正抵着下唇。

“怎么不继续看太阳了？”语气略带调戏的感觉。

这人怎么还恶人先告状了。

卞之琳有句诗写得好，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杨怀瑾就完美诠释了这句话。

余秉文脸色一变再变，实在不知道说杨怀瑾什么好，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

“你慢慢看吧，我先下去了。”他恼羞成怒捧着杨怀瑾的脸一扭，逼着他看日出，自己找条山道下去了。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这个时候再盯着看就实属有些费眼睛了，杨怀瑾连忙一起跟着下了山顶，把欧阳乐和谢鸿远落在山顶继续看他们拍的照片。

“阿文，你等等我。”杨怀瑾步子快，很轻松地就追上了前边的人，拽着对方的手不放。

余秉文挣脱不得，只好逼着自己目视前方，没看身后那忍笑忍得辛苦的人。

“你怎么一天到晚总是在看我。”他问出了自己心里藏了很久的疑惑，实在是受不住杨怀瑾这虎视眈眈的目光，像是随时能把自己吞吃下腹似的。

假如目光有杀伤力的话，自己的血量估计早就被杨怀瑾给清零了。

“喜欢你就一直看你咯，我不止想看，我还想亲你……唔！”杨怀瑾大言不惭，什么都敢说，听到前半句余秉文就忍不住了，立马转身捂住了对方的嘴，生怕他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虎狼之词。

但自己脸上的涨红仍是暴露了自己的真实心情，杨怀瑾这一直球打得他很是受用，就是脸皮薄了些，容易害羞。

“我知道了，别说了。”余秉文盯着杨怀瑾的眼睛，对方的嘴巴还被自己捂着说不出话，只好连忙点头表示自己不说了才放了手。

待到欧阳乐与谢鸿远从山顶上下来，他们已经把帐篷都给收拾好，归还设施之后就可以直接下山。

*

一路上，欧阳乐扯着余秉文跟他分享自己拍的大片，杨怀瑾和谢鸿远并排走在两人后边，前边热热闹闹，后边却很是安静，安静得有点诡异，杨怀瑾想找话题和谢鸿远聊聊，但谢鸿远先开了口。

“昨天晚上……的烧烤味道怎样？”

杨怀瑾：？？？

谢鸿远很少主动问问题，一般在他们几人中都是存在感不算特别高的一个，很沉稳，有点年少老成的感觉，现在他却如此突兀地问了个问题，杨怀瑾如临大敌。

“额，味道不错，很好吃。”

杨怀瑾不可能将这烧烤一根没吃，全给游客中心小卖部老板养的狗吃了的事实告诉谢鸿远，但一般问这种问题的，夸就对了。

谢鸿远：“……”

真的很荣幸被敷衍到呢，昨天欧阳乐一口一口吃了半个晚上才吃完，每一根烧烤都像从潘多拉的盒子里开出来一样，永远不会知道下一根烧烤的味道是重是淡。谢鸿远的厨艺遭到了有史以来第一次滑铁卢。

杨怀瑾现在很是心虚，他并不觉得自己夸得有什么问题，但谢鸿远却肉眼可见地沉默了，他尴尬地直挠头，岔开了话题。

“乐乐说你们昨天晚上打了一晚上游戏，玩的什么呢？”

谢鸿远看着前面和余秉文勾肩搭背的欧阳乐，又转头看了杨怀瑾一眼，表情复杂地说：“你能知道什么游戏？”

杨怀瑾：“……”

在杨征魔爪支配下的杨怀瑾不配有娱乐活动，更别提游戏二字。

在这莫名的对话中，后面两人诡异地陷入了沉默，而面前两人还热火朝天地聊着。余秉文出门一趟开心了不少，一直紧绷着的情绪也放松了许多，一路上他见到了很多他从未见过的东西，他没有拍照的习惯，但欧阳乐却拍了不少，虽然技术不咋样，但完整地记录下了他们爬山的全程。

所以两人就哪些照片好看，哪些景点有意义讨论得绘声绘色，跟后面两人形成鲜明对比。

也许，人类的悲欢确实并不相通。

【小剧场】

下栈道。

欧阳乐和余秉文在聊。

杨怀瑾、谢鸿远：……

过瀑布。

欧阳乐和余秉文还在聊。

杨怀瑾、谢鸿远：……

上索道。

眼见余秉文还要被欧阳乐拐去坐同一个缆车，杨怀瑾终于忍不住把人扯了回来。

杨怀瑾：能聊，但适可而止！

被推搡到欧阳乐旁边的谢鸿远以及拿着手机呆愣着的欧阳乐：……

这个男人他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