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你打不过就转学是吧?”巷子里一道恶狠狠的声音传来,顺带踢了墙角那人一脚。
那人闷哼一声,不说话,拳头紧了紧,想要反击。
巷子口传来一声木棍敲击在墙上的声音,一道懒散的声音飘了过来,“喂,光天化日这样欺负人不好吧?”
杨怀瑾想要英雄救美,但开场并不那么美好。他拿起扫把对准了巷子里那几人,想着待会要是动起手来该怎么办。
里头带头的壮汉那个把嘴里的烟头吐到一边地上,“呸,哪来的小屁孩,还想玩英雄救美这套?”他扭扭脖子,活动着筋骨,手上的关节咔咔的摁出响声,又踹了墙角那人一脚而后转身看着巷口的杨怀瑾。
这人身形魁梧,要是硬跟人干上,可能还是打不过,还得靠智取。
杨怀瑾往后退了退,靠在巷口的墙上,手在身后的墙上抓了几下,抠下一块沙土来。
这时里头被围着的人也有了动静,他迅速起身用尽全力猛推了面前的人一把,想找个缝从人群中钻出去。
趁里头那群人分散了注意力,杨怀瑾抓住机会一扫把打到那壮汉头上,顺带踹了一脚把人踹开,并将手中沙土往其他人眼睛上一扬,顿时响起一片哀嚎。
他抓起里头那人的手,扯着他迅速往外面跑。那壮汉吃了满嘴的土,恼羞成怒,抹了把脸吐出句脏话,抓起一旁棍棒就往那两人逃离的方向丢,砸到杨怀瑾背上发出声闷响。
一群人跑不过两个全力奔跑的少年,他们跑进了校门后才敢回头看那几个追着的人。
“谢谢。”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杨怀瑾听了感觉像是一片雪花扬在心头。
他扭头往身后看去,一惊,连带着后退了一步。
“是你?余秉文?”
那人便是杨怀瑾在那申请书上看到的余秉文,相比照片上的出世若仙,真人看上去倒多了些烟火气。头发有些许凌乱,领子给扯歪了,白衬衫上带着些许黑印,也许是刚刚堵巷子里粘上的。
“你……认识我?”
余秉文有些惊讶,眼里有光闪动,带着些没人察觉到的欣喜。
“呃,算是认识吧,在老严办公室看到了你的申请书,我们以后就一个班的了。”杨怀瑾挠挠头,不是很想承认自己偷看别人的申请书。
他感觉到手心传来另一个人的温度,才发现自己还抓着余秉文的手不放。
他手一抖,把抓着的手放下,又感觉动作幅度太大怕他误会,连忙伸出另一只手。
“认识一下,我叫杨怀瑾,怀瑾握瑜的怀瑾。”
余秉文低头看着对面少年伸出的手,健康的肤色,看得出手的主人经常在阳光下奔波,手上带着层薄茧,骨节分明。
他咬着嘴角,得知了杨怀瑾认识自己的缘由有点失望,但还是伸手握住了对方,“余秉文。”
他冲杨怀瑾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而后迅速松开手,不欲过于亲近。
杨怀瑾不知道这人咋了,刚还好好的,现在这样子就像巴不得离自己十万八千里的样子。
“刚才那些人……”杨怀瑾不是想八卦,但毕竟那些人聚众斗殴,还是要把事情问清楚些。
“没什么,有些误会,来找我算账而已。”
余秉文打断杨怀瑾的询问,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转头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杨怀瑾知道自己大概是问不出什么了,正打算作罢,跟着走了几步,看到余秉文左耳上戴着一副耳机似的的东西。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他学校里不能带电子设备,但看余秉文刚刚那不近人情的样子,苦笑地摇摇头,算了,让老严跟他交代吧。
刚打算不管对方,但前面那人却又突然停了下来,杨怀瑾心里想着事没注意,径直撞了上去。
这一撞,让他感觉自己跟撞到了石头一样,面前少年十分清瘦,脊背的骨头硌到了他。
“嗷,对不起,我刚没看路。”杨怀瑾连忙窜旁边站着,给余秉文道着歉。
“你……”余秉文看着他,“刚刚给砸得疼吗?”他还是惦记着这人刚刚救了自己,还被连累挨了砸。
“啊?”杨怀瑾有点懵,他皮糙肉厚的没什么感觉,按着肩膀转了转胳膊,后背上传来一丝痛感。“是有点疼,没什么大事。”
杨怀瑾笑嘻嘻的,一副天塌下来都没事的样子。
“没事就好。”余秉文收起自己的关心,又变作那冷淡的样子。“我去办公室。”刚转学来的新生都要先到办公室找班主任先谈上会,再由班主任带去教室。
“去吧去吧,我先去教室了,待会见。”
杨怀瑾跟谁都挺自来熟的,余秉文有点不适应,闷不做声往办公室走。
*
教室的讲台上已经垒了不少待发的书在上面,杨怀瑾直到进门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他看了看欧阳乐和谢鸿远的方向,两人都不在,应该是给叫去替自己搬书去了。
还好自己兄弟靠谱,什么事都有他们俩兜底,兄弟是用来干啥的,用来卖的,用来帮忙干事的,反正不是用来当兄弟的。
“砰”一大叠新书刚搬到讲台上,欧阳乐的短袖校服都被汗浸透了。
“瑾哥你太不道德了,你知道我和鸿远来回搬了几趟么?三趟!三趟啊!这是五楼啊!你但凡有点良心现在都不会在这位置上坐的好好的。”欧阳乐双手撑在杨怀瑾桌上,骂骂咧咧个不停。
谢鸿远在一旁路过,对杨怀瑾比了个中指表达自己的态度。
“好了,待会放学请你俩烧烤成不,不就让你们帮忙干了点活嘛。”小没良心的压根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再有下次,兄弟还是照样卖个干净。
“我要吃烤腰子,大份的!两份!”欧阳乐对他比了个二,就差把那两手指戳他眼睛里去了。
“成,两大份,给你好好补补。”
杨怀瑾哭笑不得,不就多搬了趟书嘛,至于这么虚吗,以后还要不要娶媳妇了。
教室突然安静下来,不出所料的话是老严来了,连带着刚刚还见着的那清瘦的人一起。
“来,秉文,上来介绍一下自己。”老严在讲台上往旁边走了走,对着门外招手,把主角留给门外那人。
余秉文走了进来,讲台下四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看,教室里颇为安静,杨怀瑾听见一些女生深吸了一口气。
杨怀瑾表示不屑,当年自己和班上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比这人受欢迎多了。
余秉文站讲台上往下面看了一眼,杨怀瑾若有所感地抬头看过去。
两人目光在教室半空短暂地交接了一下,之后便各自错开了。
“余秉文,今后请大家多多关照,谢谢。”他说完就往台下走。
老严还没反应过来,人就介绍完了,“啊?等等,大家鼓掌欢迎一下余秉文同学。”老严把人叫住,让班上同学配合着鼓掌。
“你就坐杨怀瑾旁边吧,就那空着位置了。”老严草率的给人安排了位置,班上也确实就剩下杨怀瑾这个孤儿座位没同桌了。
杨怀瑾愤愤不平,又不是他想坐孤儿座位的,老严为了杜绝班上早恋的可能,从来不给杨怀瑾安排女生同坐,男生又没几个愿意和他坐的,用欧阳乐的话就是说:“坐那神仙旁边,我们就是绿草衬鲜花,白给,比不过还躲不过?”
而且他还怀疑这里面有杨征的手笔,只不过他没证据证明杨征插手到自己校园生活来了而已。
他把座位上过界了的书给收拾到一旁,扯出桌子下的凳子拍了拍,极度殷勤,有点大内总管那味了。
杨大总管带着笑迎着自己的新同桌,“同桌你好,以后请多指教。”
余秉文颇为不解,这人怎么有这么多花样,以前没看出来啊。
他忍着自己抽搐的嘴角,在位置上坐下,应了一声“嗯。”
老严在讲台上继续絮絮叨叨些什么,杨怀瑾也没再注意听了,端详起自己的新同桌来。
“你……”杨怀瑾憋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他还是想着余秉文这耳朵上跟耳机似的的东西,老严居然没和他说不能带电子设备。
“有事就说。”余秉文收拾着座位,能感受到旁边的人那炽热的视线在自己脸上来回扫,很不适应。
“你这耳朵上挂的什么,蓝牙耳机吗?”杨怀瑾承认自己很没见识,毕竟自己听MP3也只用过有线耳机。
“助听器。”余秉文有些不耐烦,他把助听器摘下来放杨怀瑾桌上让他自己看。
左耳的边声音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右耳能听到些许迷迷糊糊的话语,仿佛梦境似的很不真实,像是世界突然安静下来一样,余秉文觉得这样子对付杨怀瑾似乎不错,至少不会念叨得自己心烦。
杨怀瑾低头看着桌子上的助听器,用了很久的样子,有点儿旧了。
他万万没想到余秉文戴耳朵上的会是助听器,他看到这个,第一时间也没有往余秉文听力有损的方向想。
他不能想象没有声音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不知道这人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但他直觉余秉文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样的不近人情,用个保护罩把自己与他人隔开,隔绝了他人对他的伤害,也隔绝了善意。
他想试着去了解对方,杨怀瑾认为,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够抵挡住自己的攻略,“自来熟人来疯”不是别人说说的,再冷淡的人他也可以交朋友,更何况这人如今还成了自己的同桌,近水楼台,好位置!
【小剧场】
杨怀瑾:亲~~我们聊聊嘛~~
余秉文:不约。
杨怀瑾:求求你了,好不好嘛~~
余秉文:要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