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周:日月当空（18）

“你来的倒是比朕想的要快上许多。”

武则天半倚在龙椅上，微微阖着眼皮，语气淡淡，“看样子，刘氏和窦氏两个，也算是有点分量。”

这些年，武则天年纪是越来越大了，但同样的，身上的帝王威严也越来越重了，这样喜怒不辩的语气，换做是其他的人，怕是要胆战心惊许久。

“瞧外祖母这话说的，玉儿今日不过是来给您请安，与旁人有什么关系？”

姒玉微微瞥了跪在正中央的韦团儿一眼，便跟往常一样走到武则天身边坐下，笑吟吟道，“只是玉儿今日来的有些巧，正好撞上了一个胆大妄为的小宫女儿罢了。”

“是么？”

武则天睁开眼睛睨她一眼，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淡淡问道，“那依你之间，这宫女儿又该如何处置？”

“既是外祖母跟前的人，哪里还用得着玉儿多嘴呢？不过此刻外祖母既然问了，那玉儿便也说上几句。”

姒玉挥退宫人，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水，水汽弥散，氤氲了她的眉眼。

“不过是个心怀不轨、满口胡言的宫女罢了，听她多说一句都是浪费时间，只管堵了嘴，寻个安静的地方料理了就是。”

说句不好听的，不管她背后有没有人，敢在这种敏感的时候掺和到这种乱局中来，就要有被收了这条小命的准备。

“殿下！”

一直安静跪伏在殿中央的韦团儿蓦然抬起头来，她的额间已经升起薄汗，却还是强撑着对武则天道，“陛下！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倒是殿下，向来与东宫亲近……”

“堵嘴。”

她话还没说完，武则天便打断了她，在她惊恐的视线中道，“拖下去，杖毙。”

殿中安静下来。

几息之后，武则天突然问道，“今日之事，你觉得会是谁？”

武则天从一开始就不信韦团儿所说刘妃和窦妃行巫蛊之术的事情。

便是李旦糊涂，可玄凌（李成器）却是个明白的，即便不提他和姒玉的关系，他也不可能让自己的母亲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今日韦团儿既然敢过来告发，那必然是做好了准备的，不管是不是刘妃和窦妃，东宫都会有埋在院子里的桐人。

“说到底，也是舅母的身份敏感了些。”

姒玉道，“更何况，他这些日子受您的指令去接了七舅舅一家回洛阳，也实在是个好时机。”

玄凌不在东宫，有心人动起手来自然容易许多，更不用说，若是刘妃当真死了，还愁不能让他和姒玉离心吗？

“可见这些人是真的急了。”

姒玉眉眼间带出几分冷意，“他虽不在洛阳，但也不至于让东宫成了筛子，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大约还是舅舅和舅母身边的人，也只有这些人，他不好管得太过。”

只怕，还是心腹。

——这年头，其实也有不少手下人打着为主子好的名头办事的，指不定，他们还觉得，牺牲一个刘妃，换李氏复唐，是一笔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连身边的人都管束不好，如果能坐这储君之位？”

武则天才不管这群想要从龙之功的臣子们的急切呢，她只知道，李旦差点连自己的妻妾都没能保住。

“东宫是该清洗一二了。”

她的目光悠悠望向远方，“左右你也要入主东宫，这件事，便由你来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