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呐!”
姒玉略微流露出几分嘲讽,“平日里总说什么‘知遇之恩,此生难报’,可还不是转头就选择背叛?”
就比如神龙政变的大功臣、得封博陵郡王的崔玄暐,他当年为官之时,因性情耿直而收到权贵的猜忌,从天官侍郎改任文昌左丞,最后还是因武则天才得以官复原职。
这样的知遇之恩,换来的确是崔玄暐与张柬之等人趁着武则天病重的时候发动兵变,当真是……令人齿冷。
“我有时候想,若当年提拔他的是高宗陛下,他可还会这样的‘忘恩负义’?”
她扯了扯唇,“说到底,终究还是女子的身份缘故。”
一边受到女皇的提拔重用,一边觉得她不安分、想要让李唐的皇子复位,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这样的人,若非最后也落了个流放病逝的结局,也太让人不忿了。
“也不意外。”
玄凌摸了摸鼻子,实话实说,“先驱不是这么好当的,一个不当心就是先烈。”
这么说吧,目测天底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男性官员,心里都是在期盼女皇病重、李氏复位的,如果能在权力更迭中为自己赚点功劳,那就更好了。
——势不如人的时候,那肯定是要知情知趣、识时务的低头的,可若是女皇露出颓势了,反噬也来的很快。
“你倒是对这些很清楚嘛!”
姒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打趣道,“都是男人,大约心里想的都很一致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
大丈夫能屈能伸。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是吧?
玄凌:“……”
“我不是我没有!”
他赶紧跟那群人撇清关系,郑重表示,“卿卿说笑了,我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心思?我什么也不知道,都是根据他们的表现进行的合理推测。”
没错,就是这样,他们不是一路人。
姒玉:“……”
她被逗笑了,“瞧你那样!”
说笑了一会儿,姒玉便提起另外一事儿,“我听外祖母的意思,大约是要给东宫的几个皇孙们封爵、让你们出阁了,不过……”
她看向玄凌,笑道,“你的爵位是不会少的,但出阁就别想了。”
出阁,便是就藩的意思。
本就是李旦的嫡长子、原本的大唐太子,玄凌现在的待遇肯定是和底下几个兄弟不一样的,更不用说,还有和姒玉的事情呢。
“确实也是时候了。”
就算不知道历史,也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只看现下的时局,玄凌现在也不会对武则天发出这一道旨意有什么意外。毕竟,武则天已经登基,并且将李旦改名武轮、册立为武周的太子,那么,哪怕她心里忌惮,表面功夫也要做好。
不就是封几个小屁孩为王么?不就是让他们“就藩”么?
多大点事儿!
反正,回头要不要降爵软禁,也不过是她一念之间的事情——
比如李隆基,因为受到李旦与公卿大臣来往的牵连,被武则天从楚王降为临淄王、重新入阁七年不说,连亲妈窦氏都死了,怎一个惨字了得啊。
——不过想一想安史之乱,就觉得,李三郎好像也不是那么惨了呢!
——不过这么一来,出不出阁、就不就藩的,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算真的就藩了,你还能掌控什么实权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