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意难平

华灯初上，车流行进缓慢，两个人各自想着人生里那些意难平，都不出声。

林珊看着车驶进熟悉的巷子，开口问希小武：“这是打算带我去哪儿？”

“去店里呀。”希小武撇嘴，停好车，“下车吧。”

“武老板，你生意做得不错嘛，店都开到这寸土寸金的商业街了。”林珊解开安全带拎着包下车。

“枫哥入股了，才有机会搬到这边。是他的意思。”希小武说完，等着林珊问。

林珊挽着希小武往店里走，并没有追问。

进了店，店员和希小武打招呼。林珊跟在希小武身后，看着他微笑点头，颇有几分老板的派头，不禁在心里感叹“这男人要不是喜欢男人，得有多少小姑娘生扑过来。”

希小武拉着林珊，安排她坐在靠窗的角落里的沙发卡座。“坐着吧，你喜欢的要素：沙发、角落、靠窗，全有了。我去给你弄吃的，你自己坐一会儿，我忙完了过来。”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林珊脱了风衣，舒服地窝在沙发，从包里掏出手机看。

一会儿，服务员端着烤面包、蔬菜沙拉和一杯牛奶放在林珊跟前的餐桌上。林珊看了看，抬头问服务员：“你们店里不卖酒？”

“卖的。”服务生站在桌侧礼貌地回话。

“那为什么不给我上。” 林珊问道。

“您的餐是老板安排的，具体我不清楚。”服务生声音温和。

“那你把希老板给我喊过来。”林珊指指前台。

“好的，您稍等。” 说完服务员走去吧台，和希小武说了几句话，指了指林珊这边。

希小武走过来，看着林珊。

“连杯酒都不舍得吗？”林珊撇嘴看着希小武。

“你先吃饭吧。吃饱了再喝。酒量不怎么养，酒瘾还不小。”希小武把牛奶往林珊手边推了推。

“谁说我酒量不好的，真是的。”林珊不服地争辩。

“你那点儿酒量。还好意思说。” 希小武嗤笑了一句。

“希小武，你没大没小了，敢揶揄学姐了都。”

“吃吧，姐。我先去忙了，一会儿该上人了，我去安排一下。你吃饱了我再过来陪你喝。”希小武双手抱拳，假装作揖。

林珊摆摆手，让他去忙。

林珊喝着牛奶，自己都笑了起来。那些年因为酒量差，闹过笑话也出过事故，只是后来，事故终成故事......

2009年

叶竹回到宿舍的时候，林珊已经洗漱完，躺在床上看书。礼服被胡乱地扔在角落。

叶竹看见礼服问林珊，“衣服不用还回去了？怎么随便丢在那了。”

“不用，衣服坏了。”林珊坐起来，把书放在一边。

叶竹看看衣服，惊觉了几分，抬头看坐在床上的林珊，“怎么了？珊珊。”

林珊把晚上的经历讲了一遍。叶竹不可置信那种规格的谈论竟会有那么没有水准的流氓。

“不过，也不算意外。那种狗屁富二代，觉得自己有钱就能为所欲为，也不稀奇。”叶竹嗤鼻。

“你说我要不要回头请陆梓枫吃个饭。毕竟人家救了我。虽然说话那么难听。”林珊问叶竹。“说到就气，你不知道他那个嘴脸，说我衣服裸露，好像我是去出卖色相了。”林珊越说越气。

“嗯，该请下客，表示一下感谢。也有日子没见小武了。过两天约一下。”叶竹抬腿爬梯子上去，伸手拉林珊胳膊，“你没受伤吧。陆梓枫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这世道对女性恶意太重。”

“我没事儿。嗯，所以我还是感激他的。”

叶竹换了衣服，洗漱，两人各自躺在床上关了灯，聊起了天。

“叶子，你真的不谈恋爱吗？” 林珊和叶竹从大学就住一个宿舍，对叶竹的家庭了解一些。

“嗯。反正谈了也不会有结果，最后要嫁的人都不会现在爱的那个人。何必让自己难受。” 叶竹悠悠地说道。

叶竹家里世代从军，爷爷和父亲都是南部军区的领导。叶竹的妈妈和爸爸就是包办婚姻。她的家庭里，充满了相敬如宾，从无争吵也没有甜言蜜意。十六岁的时候，父亲的战友就带着儿子凌霄到叶竹家。自此，叶竹就知道，未来的某一天，她和这个男孩的照片就会写被贴在同一本结婚证上。

“那你为什么不和凌霄谈恋爱，反正最后要嫁给他。”林珊撑起身子看对面床上的叶竹。

“我们一直没怎么接触过，他去京城上学，后来出国。我不喜欢他，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也不喜欢我。我们除了过年见面，其他的时候也没有见过。他也不会给我写信，也从来不会给我打电话。”叶竹看着天花板。

“那为什么不干脆就今朝有酒今朝醉。还是你根本也没看上过谁呢？”林珊不甘心地追问。

“得而复失太难受了。往后的每一个午夜梦回时，我都要想起那个爱而不得的人，太累了。我不要那样。”叶竹眼睛微微闭上，叹息。翻过身朝着林珊的床，“你光劝我，你自己还不是也一样。”

“我跟你不一样，我哪儿有那个条件。我得好好挣钱。我妈这两年身体越来越差了。” 林珊躺平，看着天花板。

“找个人一起分担，不是更好吗，你也不用这么辛苦。”

“叶子，我不想被人同情，也不喜欢伸手跟男人要钱。而且，我真的爱他，我怎么忍心他为了我家辛苦呢。”林珊的话里有悲伤也有坚忍。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穷人有穷人的苦，就算家财万贯，也有不能两全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