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进入屋内,少商刚想将皮裘脱下来还给袁慎,却被袁慎阻止住:“罢了,你屋中不比屋外热多少,还是披着吧。”
少商看着袁慎这般单衣坐在桌前的模样,想了想,将床上的羊毛绒毯递给他:“别说我小气,这可是我屋里最保暖的了,其余的你也穿不上。”
袁慎张张口,想起自己与少商见面,次次嘴毒损她,也难怪少商会这般想他。
少商裹着皮裘坐到袁慎对面:“天寒地冻之夜,公子不待在自己府上,又何以出现在我家?”
袁慎哼了声,打量着少商这张被毁得颇为好笑的脸,道:“善见见女公子你这苦肉计使得颇有些自损八百,怕你无颜见人,所以将自家用不上的膏药匀你一点。”
少商却不承认:“什么苦肉计!明明是我年少气盛受不得王妗的气,方才失了分寸,这伤是王玲楼缡揍的,袁公子莫要随便给人栽罪名!”
袁慎轻嗤:“在我面前还装?听说王妗连裕昌郡主生辰晚宴都未出席,足见伤得不轻。”
程少商正喝着热水,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袁慎:“不过那王妗的伤从外头倒是瞧不出什么来,不似你这般形容惨烈!”
说着说着,他又笑出声,有意提醒道:“即便你要对付她,也不必自残啊。”我还能不偏帮于你?
少商将茶杯重重放下:“你才自残呢!反正我也不怕王妗,实话跟你讲,我已答应阿母明日亲自去王将军府上给王玲赔罪,面子里子都丢干净了,大不了日后世家邀请都不去了便是!”
袁慎手一顿,出口安抚道:“原本家母想过两日邀你……邀各府女眷过府赏梅…… 这是我家不常用的紫玉膏……不用感激我,我是怕家宴那日,女公子你伤得有碍观瞻!”
少商挑眉:“赏梅?”
她上下打量着端的是一脸正经的袁慎:“你该不是想相看我吧?”
袁慎被这直白的话语哽得不知说些什么,半晌才找回思路,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涉及自身婚事,你个小女娘怎么就不能装些害羞模样么。”
少商直喇喇的摆手:“我又没想过要嫁你,害羞什么!”
袁慎急得口不择言:“你想嫁,我也得娶啊!吾家新妇将来是胶东袁氏的宗妇,自然要端庄贤淑,怜弱恤老,更别说祭祀宾客,首领诸介妇……”
见袁慎要开始长篇大论,少商故意插嘴打断:“袁公子新妇自然要这天底下最最好的,大可慢慢挑啊。”
袁慎冷睥着少商对称的黑眼圈:“反正绝不能像你似的,一言不合,拔拳相向!”
少商奇道:“善见公子,你既不想娶我,做甚要与我三番五次见面?”
袁慎张张嘴,正欲开口,少商却捂住双耳:“哎呦,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准没憋什么好话,不想听。”
“行了。”袁慎拉开少商的手:“这伤,还要不要治了,女公子本就牙尖嘴利,还未许配人家,毁了容可就更难相看。”
“你怎张口闭口就是结婚嫁娶之事。”
袁慎一哽,将紫玉膏拨到少商面前:“涂!”
少商还欲反唇相讥,袁慎却已不复平日里悠然自得游刃有余的姿态,一把拉过少商:“勿动!”
说着将膏药涂抹在少商两只对称的黑眼圈上。
少商不适的拼命后退,袁慎睥她:“行了女公子,屋内就我二人。”
少商见自己实在扛不过袁慎气力,也不挣扎了,无奈道:“善见公子。”
“何事?”
“咱们打个商量行么?”
袁慎挑眉:“说说看。”
“你看啊,我俩每次见面,都是吵得脸红脖子粗,不欢而散,你说求得什么呢?不若我俩自今夜以后,彻底别相见了。”
“那是你的心愿,又非我的。”
“你求甚呢?求有个人与你吵架?”少商哀叹。
袁慎眼底含笑:“女公子好眼力,善见就是求得与人吵架。”
“你是白鹿山才子,又非市井泼妇。”
“誒,女公子这话就不对了,善见啊,是头次见到女公子这般泼辣的女娘,与你吵架斗嘴甚是有趣!”
“无聊。”少商翻着白眼。
“女公子说得对,善见就是这般无聊,女公子有趣就好。”
少商望着袁慎横在自己嘴边的手,气得恨不能张嘴咬上一口。
袁慎见她鼓起腮帮子不服气的模样,笑意更甚,与程四娘子斗嘴且险胜一招所带来的苏爽感,可比别的事畅快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