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不算小,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两人就这样悠闲的在街道上散步,岑恙突然有种戴望舒笔下那“撑着油纸伞独自前行”的寂寥雨巷的感觉,当然,前提是除去身旁的男人外。
城内由北到南,一条大长街横贯其中,深街幽巷,由西到东,纵横交错。
这条巷子的尽头依稀可见,白墙红瓦,是一个古朴幽静的戏园。
可能是因为这戏园子是新开的缘故,加之今天的天气不算好,院内没有什么人,但戏台上仍是有那浓桃艳李的娇俏戏子唱着昆曲,唱的是霸王别姬,咿咿呀呀的曲调,项羽虞姬一剑封喉,断了肠,碎了心,纵然千疮百孔,这出戏的帷幕终要落下……
岑恙听着昆曲,下意识随着拍子用手指敲着桌子,若不是嘴里有吃的,定是要再哼上两句的。
“郡主?”
岑恙:“嗯?”
裴茗右手托着腮,“郡主这么喜欢听戏?”他一眨不眨的盯着岑恙,“裴某喊了郡主不下三次。”
“……”岑恙咽下嘴里的红枣,“裴将军且好好听曲,一心不可二用。”
裴茗:“……”也罢。
风流如裴茗,以往去戏园子这样的烟花之地,不是为了姑娘,那就是为了姑娘。如今岑恙却叫他专心听曲?啧,莫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裴茗本人虽对听戏看曲无大兴致,但他爱好美人。以往去些戏院青楼等风月场所和楼里的姑娘谈情,他也会顺道听上那么一两曲,这么一来二去也便懂了些。
那戏台上的戏子不光生了一副好嗓子,还玩得一把好扇子,一把水墨扇随着戏子声音的高低起伏,在她的指尖婉转,“妾随大王~”
女人唱腔的部分声音尖细,却带着毅然决然的坚定,面部表情到位,力度也拿捏的极好,
“生死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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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糖葫芦吗?”
裴茗摇头,他一个北方大老爷们大多喜爱辛辣之物,吃这种甜滋滋的糖葫芦算怎么回事啊?
“哦。”
“大娘,来两串糖葫芦。”
“郡主裴某不喜甜食。”
“昂,我知道,怎么了?”岑恙咬着糖葫芦回头看着他。
半晌,她又低头看了手里的两串糖葫芦,心下了然。
裴茗以为是买给他的,实则两串都是给岑恙自己的。
“我都已经买了,又不好浪费粮食。既然你不吃,那我就顺带帮你吃下了。”
裴茗勾勾唇,“浪费粮食?”
要知道,这话从一个从小锦衣玉食,千娇万宠的王宫贵族嘴里说出来有多么的可笑。
他们享受着荣华财富,不愁吃喝,又岂会知道粮食的可贵和来之不易。
裴茗不动声色的盯着岑恙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找出一丝丝别样的色彩。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她的眼眸纯粹,清澈见底。
岑恙刚想要继续再说些什么,抬头便直直对上了裴茗的视线。
两人皆是一怔,裴茗先发制人,最先笑道:
“郡主这般盯着裴某做甚?”
岑恙咋舌,这人怎么还倒打一耙呢?明明就是裴茗先盯着自己看的。
“我在看你盯着我做什么?”
“我脸上又没有花。”
“郡主脸上无花,但人比花娇,裴某来到雨师国,有幸遇见像郡主这样的美人,真是三生有幸。”
说罢,裴茗忽然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还未触碰到少女柔顺的青丝。
岑恙倏地后退了一步,皮笑肉不笑道:“将军谬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