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加更】狼崽

作者菌

作者菌

那孩子几乎断气，发黑的馒头终于被几个乞丐抢走，大汉们奸邪地笑，令人作呕的笑声在巷中回荡着渐渐消失，昭示着身形健硕但一事无成的落魄大汉们的远去。

　　叱云渊没有离开，反而是抬脚迈入巷子，靠近那蜷缩在角落里无声哭泣的孩子。他的身法已然高超，平日里走路的落脚也极轻，小乞丐无知无觉叱云渊的靠近。

　　小乞丐最终没忍住，呜咽的声音从他埋首的臂弯下溢出，细碎而低缓。

　　他在忍耐。

　　叱云渊看着，眉头不知何时皱起，越来越深。

　　显然，那小乞丐忍不住了，从断断续续的哽咽到嚎啕不过在转瞬间。

　　太阳终于落下，一丁点余晖被它毫不容情地收回，万物都蒙上一层冰冷的、了无生气的灰。

　　陡然捏住小乞丐手腕的手将他吓得一个哆嗦，小乞丐脏兮兮的脸抬起来，含着眼泪的眼睛里分明带着夜色也遮掩不去的狠戾。

　　叱云渊挑眉，这是哭久了眼睛花了看不清人，把自己当那群欺负他的人之一了？

　　他抬起拳头，伤痕累累的身体从破破烂烂的衣服缝隙透出来，直直挥向按着他手的男人。

　　先前被人欺负不敢还手，现在是下定决心反抗了？

　　叱云渊一手接住，毫不费力将小乞丐制服，没用多少力气地将人贴脸怼在布满石子的地上，语气平淡：“如果你想发泄怒气，跟着你的那个小姑娘不是很合适么？她需要你护着、没胆子还手，还是个哑巴。”

　　原本听着那矜贵冷漠的声音发现不是那些人后，小乞丐心知自己认错了人，不打算继续动手，可现在，他被这人一句话激怒了，奋力挣扎起来，嘴里像野兽一样嘶吼着。

　　困兽……大概就是这样吧。

　　叱云渊干脆利落地卸了那孩子的手脚关节。冷静下来，才能好好说话。

　　然而就在他以为这小乞丐会因为疼痛而停止反抗时，他的右手被小孩死死咬住。

　　在他愣神一瞬间，小孩竟是凭借咬硬生生扯下一块肉来。

　　鲜血迸溅开，粘在那灰扑扑的小脸上。

　　叱云渊不紧不慢地垂眸看向自己的右手，得出结论，这一口咬的可真狠——大多数人都惯用右手，那孩子先前盯着自己的右手看保不齐就在想着咬掉一块肉。

　　没胆子的人被逼急了还真是……若是个惯用右手的，少说两个月动不了笔、抬不起弓、拿不得筷——

　　啧，果真是狼崽子。

　　叱云渊不怒，反而像意外捡到宝藏的人一般，眼里满是兴味。

　　小孩子第一次伤人就见了血，大约是多少有些愣住，也算是另类情况下达到了冷静。

　　叱云渊再度开口：“我可请人医治那小姑娘的哑病，也能将你母亲从那人手底下接出来，我还能教你习武练字。”

　　小乞丐没有反应，大约是不信的。

　　不是怀疑眼前人的财势——但是那声音及气度，光凭一普通人家就不可能养出来。

　　只是不信任。

　　不信任这种贵族阶级的人为何会凭白无故许诺好处。

　　他在等眼前人说出要求——

　　没办法，那三个条件太诱人了。

　　“至于条件……”叱云渊缓步靠近，小乞丐绷紧了身体随时准备跑开或反扑，他伸手，熟练地给他接上关节，话音不停，“你现在办不到。”

　　语毕，他手上动作也结束了。关节刚刚接上时是难以控制移动的。

　　在小乞丐愣神一瞬间，叱云渊往他怀里丢去一袋沉甸甸的纹银，也不管小孩反应，只转身留下一句：“守不住馒头，纹银能守住么？”

　　青年的身影远去，原本有些微微暗光的夜幕彻底黑暗。

　　深巷中的孩子不知何时适应了发麻发软的身体，也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