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HE】这一次，是一辈子

       说起枫原万叶，提瓦特大陆上的人可能一时想不起是谁，但如果你问他知不知道一个一袭红衣，头戴斗笠，腰间一把刀，怀中一只猫的少年，那他绝对会说知道。

      不仅知道，说不定还会跟你扯起一些有关他的传言来。

      譬如，有人说，这位短短几年间足迹便遍布七国角落的少年是一名流浪武士，武艺高强，身手敏捷，一路上行侠仗义，留下了不少英雄救美的佳话，许多有缘遇到过他或是被他救过的人，都深深记住了他独特的打扮和那双红石榴般的温柔眼眸，这也是他逐渐被世人所铭记和熟知的原因。

      还有人说，他曾是一个家世显赫的少爷，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才离家出走，流浪四方。不然怎么解释他流浪至今，却从不缺摩拉花？

       关于他的日常嘛，有传言道他从不喝酒，只偏爱喝茶，每到一个地方必会去茶馆喝上一通，还专门挑极苦的那种。还有传言说，他可能有某种通灵之术，因为他时常会一个人对着怀里的猫说话...

      说起那只猫，有许多人发现，那只猫不会长大，一直都是小小一团，大多数时候都缩在少年怀里，看上去病殃殃的，好像一碰就会碎掉般虚弱，大概正因如此，少年总是微笑着婉拒那些想要撸他的猫的人。

      又一次婉拒了几名想要靠撸猫来结识自己的人后，万叶抚了抚怀里有些受惊的小猫，轻叹了一口气，抬手将杯中剩下的茶一饮而尽，起身离开了茶馆。

       他沿着陌生的小路，行走在早已物是人非的稻妻城内，又是一轮春去秋来，道路两旁火红的枫树为这离别的季节增添了不少萧瑟而又浪漫的气息。

      口中茶叶的苦涩渐渐化开消散，心中苦涩却因眼前的景象郁结作一团。

      五年了...他再一次回到了旅途的起点。

      这五年来，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散兵的踪迹，五年的变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长高了些，五官更舒展了，但眉目却依旧清秀，他保持着原来的装扮，就连发尾小辫子歪的角度都一样，生怕某一天阿散见到了他，会认不出他来。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天目锻冶屋前，万叶忍不住在门口驻足了片刻。天目大叔在两年前便离世了，当时的万叶远在他乡未能赶回来送他最后一程，这让万叶内心愧疚万分。

       正准备抬脚离开，怀中的小猫突然喵喵叫了两声，万叶惊讶不已，这时，天目大叔的大儿子阿齐正好出门瞅见了他。

      阿齐一如曾经的天目大叔，热情将万叶请进屋内坐下，开始和万叶有一搭没一搭地寒暄起来，从这几年的遭遇，稻妻城的变化谈到一心传和天目流的锻造技法，万叶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自从在草神大人那里接过小猫后，他从没叫这只小猫叫过，而刚刚...

     “哎呀...”

      院内的某间锻造屋里忽然传出一声惊呼。

     “又怎么了？”阿齐朝着院内有些头疼地喊道。“这孩子...”

      “你已经有孩子了吗？”万叶抿嘴笑道，他听出来阿齐嫌弃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宠溺。

      “不是不是，”阿齐笑道，“是个来历不明的少年，听说他在稻妻城流浪了一段时间，前几日来到我这里便死活赖着不走了，说自己想学锻刀，要在这当免费的劳动力，正巧最近锻刀业也低迷，学徒走了一个又一个，便把他留下了。谁知...”

       阿齐说着摇了摇头，“对了，我刚刚准备出门有点事儿的，可以拜托你去帮我指导一下他吗？不知他刚刚又弄坏了什么东西，唉，我看到就头大...”

      “没问题...我去看看吧。”万叶听完阿齐的话，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吓得怀中的小猫也不安分起来。

        是他吗？会是他吗？他回来了是吗？

       从院子到屋内短短几步路，万叶却觉得比这孤独的五年之旅还要漫长煎熬。

      他曾无数次在夜里辗转反侧想着，若是没有遇到散兵，他将仍是那个心如止水，清醒洒脱，沉醉于自然与美景的流浪武士，不可能会受如此蚀骨思念之痛。

      可是他偏偏遇到了，那人偶闯进他的世界，给予了他一场灿烂盛大的美梦，然后毫不留情地舍他而去，从此他再不愿清醒。

       屋内重新响起叮叮当当的捶打声，万叶用微微颤抖的手推开了屋门。

      扑面而来的热气灼痛了他的双眼，但他仍极力睁大眼端详着面前正背对他的那个人。

     那少年穿着一袭过膝白袍，一头蓝紫色短发柔顺地贴在后颈上，右手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他的手上缠满了绷带，正拿着中号的锤子，专心致志地敲打着台上的东西。

      “阿齐哥，对不起...诶？”少年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委屈道，话到一半却发现眼前是一个陌生的身影。

      “你是谁？”少年怔怔地望着他，蓝色的瞳孔似小鹿般惊疑不定。

      “我...我...”日思夜想的脸庞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万叶嗓子一下子哽住了。

      “我叫枫原万叶。”好半天他才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挤出一个微笑道，“你呢？你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少年望着那陌生的面孔，却有着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心里突然一阵揪痛，但还是忍痛继续说道，“你可以叫我枫，枫叶的枫。这是我给自己取的名字。”

      “为什么...取这个名字？”眼前已是一片模糊，万叶忍住了冲上去将他攥在怀里的冲动，却忍不住自己越发哽咽的声音。

       “因为，我很喜欢枫叶。”少年朝他笑道，下一秒却看见他断线的眼泪，有些惊慌失措地向他走来。

     “你...你怎么哭了？”

       ......

     “我很想你...”

     “我真的好想你...”

      ......

       懵懂的少年不知该如何安慰面前哭的像小孩一般的陌生人，他犹豫着伸手想要擦去他的眼泪，但就在触碰上的一瞬间，一道蓝光短暂地夺去了他的视野。

       怀中的小猫顷刻间化作无数星星点点的蓝色萤火，涌向了面前的少年，一点点融入了他的身体，等那刺眼的蓝光消失时，万叶看到的，是同样红着眼眶的少年。

       散兵流着泪撞进他的胸膛，笑着说：“我也很想你。”

       他好想放肆地大笑一场，在这笑与泪中，听着两颗跳动的心逐渐同频，他知道，这一次，是一辈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