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第四巡·丁火

“又一次。”

话音结束，世界再度完成构筑。而之前林芊温热的血，好像还残留在木翊觅脸上一样。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那种粘稠感，但是又好像有。这是第二次她不得不看到那个人在她面前绽放开来。而她又一次如同观众一般毫无办法。

这次的世界是正好在一处山崖上，木翊觅的面前站着林芊，而林芊则眺望着远处万家灯火。

时间仿佛停住了，良久，林芊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木翊觅，你觉得那片灯火怎么样？”

这时，木翊觅才有心去看那片灯火。那是一片不算大的村落，点起的星星点点的火光。火光是离人夜归的灯塔。看上去有些温馨，本应该是如此的。

但是在木翊觅眼中并非如此，她看着那些火光。不知道是连续两次的经历作祟，还是本就是如此，亦或是木翊觅已经开始疑神疑鬼了。她总觉得那片灯火看上去，诡谲，不详甚至令人恐惧和作呕。

“我不是很喜欢这片灯火。”木翊觅不会对林芊说谎，于是她换了一种相对温和的说法。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灯火像是早已经编织好的牢笼，将一切想要离开的游子都禁锢在此处。”林芊宛如一个拙劣的诗人，在念着创作的诗句，“名为家庭的枷锁将游子锁住，再投入名为村落的牢笼之中。他们就是这样一寸一寸，侵占着无主的土地。”

‘你讨厌它们吗？’木翊觅没有问出口，但是即便如此，她也早就知道回答了。

“我讨厌这种虚假的火光。”但是林芊还是自己说出来了，“我讨厌他们用虚假的爱与廉价的包容进行着压迫的仪式，同时我也讨厌他们不知畏惧的对着世间万物进行无休止的索取。”

“那你准备怎么办？”终于，木翊觅还是问出来了。

“我不知道，或许我最后也会沦为他们之中的一员。或许我也会变成更加恶劣的加害者，但是无论如何，至少现在的我不愿意成为其中的一员。”

木翊觅有点不明白林芊现在到底在说什么，或者说她一直没有明白。林芊仿佛在说一种很遥远又很有哲学的事情。平时木翊觅倒是不用明白，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必须懂。

于是木翊觅伸出手，想要抓住林芊的手腕，但是林芊并没有让她抓住。她轻侧身躲过，然后林芊直视着木翊觅的眼睛，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到：“你会支持我的对吧。”

木翊觅差点想都没想就同意了林芊的话，但是她看到了林芊的眼睛。在那里她没有看到熟悉的澄澈与自信，甚至不同于任何时候都林芊。那是一双充斥着混沌的，毫无表情的眼睛，这眼睛的主人理应还是林芊，但是又绝对不是林芊。

这次木翊觅迟疑了，她迟疑着摇了摇头。这是她少有的在重要的事情上没有支持林芊。

这个瞬间，面前的林芊犹如被加热的黄油一般融化。那种五官扭曲到一起，足够让木翊觅胃部一阵痉挛。

她根本没有空闲再管世界是否崩塌，她只想强忍着不吐出来。

只有冷淡的背景音在继续说着：“你根本在意她在做什么，你也不会帮她的忙。说到底你待在她旁边，不过是用你虚假的爱构建的囚笼罢了。”

拜这个旁白所赐，刚才的视觉冲击的不适感变淡了，但是另一根刺却埋进了木翊觅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