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叔？普济村，噬心蛊

等到苗莘赶到村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四点了，

对于一个多小时的等待，麻嵩完全没有意见，只是笑着和她唠了一会儿嗑，

“你们公司也是黑心啊，你才多大居然就被派了出来，雇佣童工啊？”

苗莘咧嘴笑了笑，却替着公司辩解了两句，

“没有啊，我其实也是上学的期间偶尔帮帮忙嘛，叔……啊不哥你也知道，毕竟眼下异人也不是都安全的，我家里也是担心我，就给我挂个闲职罢了！”

虽然自己现在挂着公司的名字，除了麻嵩之外没人知道，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要是哪天被公司高层那帮人精知道了，自己怕是要死无全尸……

接着回过神来，就看见麻嵩眼中情绪晦暗不明地看着自己，

看的她几乎要炸毛了才转移了话题，

“这是那五个孩子，你赶快吧，我帮你看着，你速度点先把人带出村再说……”

麻嵩还没说完，就见苗莘出声打断了他，

眼前的小姑娘笑的一脸开朗活泼，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麻嵩心底再次紧了紧，

“没事哥，上次回去之后和公司汇报了情况，公司给了个东西，以后就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接着麻嵩就见苗莘掏出了一个竹筒，然后运炁调动竹筒中的水，覆盖在五个孩子的身上，

这一下倒是没什么，不过是上一次苗莘在自己面前用过的把戏罢了，

但真的让他皱眉而后心里一紧的，是接下来苗莘在把几个人都覆盖上水膜之后，抬手一挥，五个小孩就消失不见了，

然而苗莘在做这一切的时候，还有闲心和麻嵩聊天，

这股闲庭信步云淡风轻的感觉，让麻嵩忍不住为自己和她合作的决定而庆幸，

“唉哥，求您个事儿呗，您看这些小孩儿，都让你们折腾成这幅样子了，

您后面能不能就稍微对他们好一点啊？您这样我后面回去了也很麻烦啊！”

麻嵩看着这小女孩收起了人，情绪变得真切而温和了不少，

“丫头，不是哥不想帮你，哥真没办法啊。”

苗莘提着知道这人是愿意彻底相信自己了，于是笑得一脸天真的样子，继续套话，

“这怎么没办法？别的不说吃饭给吃好点还是可以的吧？”

麻嵩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即使知道她这幅样子十有八九都是装的，

但是看着眼前的情况，说和不说也没什么区别了，于是点了一根烟，倚靠在树上，看着村子道，

“你也不用诈我，你们能查到普济村，就应该能知道，

我们这群人，说好听点是蛊身圣童的护卫，说难听就是被筛下来的残次品。”

苗莘听着也不应声，转移话题地的笑了笑，

“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诈你了？”

麻嵩这边却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开始讲述了起来，颇有几分要和药仙会划清界限的感觉，

“你不承认也行，就当我无聊的，找你说说话吧，你听着就行了。”

这一次苗莘没再说什么，只是定定的看着麻嵩，

就见麻嵩又抽了一口烟，吞云吐雾间，声音悠悠响起，

“虽然你们查到了这，但是有些东西你们怕是不知道，

近些年来，也就是我备选的那一次开始吧，蛊身圣童的选拔几乎是每年一次的，

迄今为止也死了不少人了，

看见边上那些洞了吗，里面全是孩子，每个里面都是四十七个，

一批死完了，明年下一批刚好进去，

就和那个工厂一样，从不空闲……”

苗莘扫了一下远处，大概有十一二个洞，算下来也就是……

“五百八十八个孩子啊，眼下最小的这一批，就你手里的这几个，都已经有七个撑不住了，

在你来之前，其他十一个洞里的孩子也基本上都死的差不多了，

现在留下来的都是能抗住的，可以继续进行第二阶段或者第三阶段，还有最后互相吞噬的，

我们这个村子不大，村子里的人都是世代修习蛊术的，因为很久之前的一些事，早就被炼制世间最强蛊给迷了心智，

我听说起先的时候，大家还只是把村子里自己生出来的孩子拉出来，让莫叔用探炁蛊测测，然后选出四十九个孩子来炼制蛊身圣童，

但是仅靠一个小村子的人怎么够呢？于是有人提出来，去外面骗些或者买一些女人回来，然后生孩子再筛选，

或者直接买些孩子来备选也不是不行，

可是呢，世上终究还是有正常人的，而且纸也包不住火，一些被骗进村或者被卖进村的女人，在发现这个事情之后都把自己的孩子给扼死了，

宁可让他们死都不愿意让他们受这种苦，然后有些不愿意继续生的就把自己吊死烧死，甚至半夜抄着菜刀杀了一家也是有的，

有段时间啊，普济村里的地都是红色的，村子里也天天发丧，

外面有的人也都不敢靠近普济村了，都传说这里闹鬼什么的，

原本这话我也是不信的，但是到后面了，我长大了一点，也就是六岁的时候吧，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报应吧，村子里连年地没有小孩子了，

单靠着买女人和骗女人生孩子已经不可行的情况下，所有人都决定直接从人贩子手里买孩子，

当然，每次买孩子都是莫叔带着人去的，而且只要那些年龄小的，

这不最近几年嘛，国家抓人贩子什么的抓的也多，

我就估摸着肯定会有人把莫叔供出来，然后你就来了。”

说到这，麻嵩看着苗莘笑了一下，

苗莘看着这人，不过二十五左右，虽然头发乱糟糟的，留着胡子，但现在安静下来的样子，却意外地有些温和，

本该是在社会上大展宏图的年纪，他却只能窝在这里，看着一批又一批的孩子，不断为了一个不知道可不可能实现的野心而丧命，

苗莘在这边出这神想着，就听那边麻嵩继续开口了，

“自从开始只买孩子了，莫叔就定了一个规矩，

那就是被筛下来的同一批孩子，不再区分谁家谁家的，而是由村子里的人们一起抚养，

既帮着养孩子的人分担了仇恨，避免这些小孩长大了之后下手害村子，

又在这些孩子十二三四的时候安排他们去干同样的事情，手上沾上了一样的血，就能避免他们背叛了……

我现在是21，虽然看着不像，但我确实是二十年前被买回来的一批，

那时候记忆还混乱，倒是十三开始接触这些事之后，我才模糊想起来了一些，

然后又道听途说了许多，这么七拼八凑地拼出来了事情的大概，

我们那一批的孩子，被选中的四十九个人，全死完了，没一个活着的，蛊身之术这倒霉玩意儿太难练了，我甚至都怀疑这么些年，莫叔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要用活人练蛊，

根本看不到头啊……

而其他幸存下来的，熬过第一阶段的，有些没熬过第二阶段，清醒之后又被拉回去重复第二阶段，再要么时间长了，没有发展的空间了就是和我一样的长大，然后干着同样的事情，就连练蛊术也是被逼的，

这些年我看着好些人想反抗，最后都死了，也就歇了反抗的心思，

对我们来说，麻木的活着和清醒的死去，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了，

但是啊，丫头，你知道吗？我婶婶她怀孕了，我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麻嵩平常冷硬的轮廓此刻柔和了下来，目光却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似哭似笑，

“但是我婶婶不想要这个孩子，她甚至都不想活了，想带着孩子一起去死……

现在公司既然管了，那她们应该也可以得救了……”

随着最后一绝话音落下，麻嵩的一根烟才抽完了，

烟头落在光秃秃的地上，麻嵩伸脚捻了捻，把火星踩灭，看着苗莘不在乎地笑了笑，

“丫头，又不是你受的罪，你干嘛一副要哭的样子啊？”

苗莘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听着麻嵩说着这些，就好像自己也经过了这样的九死一生才活到了现在，

那种绝望和无可奈何的感觉在胸口拧成一股，甚至让苗莘想把自己不是公司派来的事情也都和盘托出，

但好在苗莘还保留了一丝理智，及时的打住了自己泛滥的同情心，

甩了甩头，苗莘再看着麻嵩，收起了玩笑的神色，

“嵩哥，你刚说其他人想反抗，都死了怎么回事？”

麻嵩看着苗莘认真的神色，蹲了下来，与她齐平的视线对视一下，

然后拉起自己的袖子，伸到苗莘跟前，

虽然苗莘还没接触过，但是看着这人手臂上一条鲜红的细线，瞳孔还是缩了缩，

“……这是噬心蛊……”

麻嵩挑了挑眉，看着苗莘，笑了一下，

“小丫头倒是眼睛毒，家里老人恐怕也没少教你。”

苗莘看着那条红线，回忆着蛊术百解的记录，传说有人以一只腹中有子的母水蛭为蛊，

制作的时候是将母蛊放置在各种毒物的毒液中浸泡，但是又要保证其不死，

每每在蛊虫快要受不住的时候，取心头血和解药调和刺激它，

等到蛊虫承受住蛇虫鼠蚁各方毒素了，才算蛊成，

而后动用毒素和草药，促进蛊虫生产，

等到母虫产下数以百计的幼虫，噬心子母蛊成，

下蛊之人只需将幼年水蛭放在人身边，那子蛊就会自动钻进人体，

起初中蛊时没有任何反应，哪怕是被蚊虫叮咬的感觉都没有，

但是等待子蛊爬到人的心脏处，这人的手臂上就会出现一条红线，

等到母蛊持有者催动母蛊，子蛊顷刻之间就会吸干寄宿的人的心脏的血，

这时候红线变黑，子蛊身死溶于血肉，无法追查，药石罔顾……

麻嵩看着眼前的人，平常嬉皮笑脸的样子，现在却拧成了苦瓜，揉了揉她的头发，

苗莘被头上的触感惊地回神，就看见眼前人笑着看自己，

“没事，我相信我等得到公司来的那一天，只不过你刚说的其他的，嵩哥是真的没法帮你了”

苗莘看着眼前人的笑容，只感觉心头一梗，却还是勉强的露出一个笑脸，

“知道哥你不容易，那就算了吧！”

而后话锋一转道，

“嵩哥，你信我，我一定会救你的！还有你的婶婶和弟弟或者妹妹！”

麻嵩看着小丫头眼中的认真，被这么笨拙的安慰着，神色柔和地笑了一下，

“嗯我信你！”

之后苗莘在问麻嵩要了蛊童训练地方的特殊涂料之后，就赶回了寨子，

终于在夕阳西下之前，看到了小楼栏杆边上，焦急等待的苗岚，

对方瞧见她来了，高兴地扬了扬手，打着招呼，

苗莘看着眼前的一切，缓缓地挥手，对着苗岚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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