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第二天收到那个盒子的时候，叶斯礼在和新认识的富太喝下午茶，刚把人送走严浩翔就拿着一大袋老旧的古董玩意儿送过来了。叶斯礼看见里面一个年代已经久远的红色丝绒礼盒，也仅仅只是包了一层红丝绒而已，里面是一个生锈的月饼盒。

贺峻霖做事很有眼力见，用其他东西掩盖重要物件。

叶斯礼很满意。

叶斯礼你们都先下去吧。

周围的菲佣都离开，严浩翔探究地看了叶斯礼一眼，还是出去了。

她得找机会把严浩翔处理了。

此处理非彼处理，当然她知道，走了一个严浩翔还会有下一个眼线，刘成辑当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她身边的人心拢不齐，她就永远别想真正掌控自己的人生。

叶斯礼用力掰开盒子，掰开已经生锈的铁皮有些难度。里面是一本很厚的相册、几份当时的报纸和一堆信封。东西放在她以前贫民窟出租屋的床底，已经积了厚厚的灰，打开时叶斯礼自己都被呛了一口。

这是她第一次打开这个盒子，这是她素未谋面的母亲就给她的遗物。

“拾颐，拾颐，拾颐……”

她已经反复念叨这两个字几天了，她的感觉很敏锐，那天叶斯礼发现刘成辑看向自己脸的时候，像在鉴赏某些回忆。

叶斯礼拿起相册，研究了一会儿，发现有一页很特殊，被一枚书签区别开来。她翻开被用书签标记的一页。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很老了，叶斯礼按着自己的年纪往前算，已经是四十二年前的东西了。

那时候，还没有现在的联邦。

叶斯礼小心翼翼地取出照片，照片上是一堆对着和煦微风轻笑的年轻男女，她没认真看那种照片，往往这种老照片背后都会有一些标记，她翻开背面。

“与诗颖，19XX”

果然。

再文绉绉的“拾颐”，也只是简单的谐音。

还别出心裁地添了一笔，把“遗”改成“颐”。

叶斯礼突然笑出了声，自己原来不小心成替身了。可笑不可笑，叶斯礼只知道她姓陈，不知道她叫诗颖。

她翻开照片，很模糊，依稀可以辨认出男人是刘成辑，女人的脸已经被水晕开了，她穿着白色裙子，像是有生命一样在老旧的岁月里蹁跹。

放下照片，叶斯礼把一封封信拆开，其实她只需要看问候语就够了。

“亲爱的诗颖：”

“我思念已久的诗颖：”

“久未谋面的诗颖：”

叶斯礼面如沉水地看完了一封封信。

当时她的骨灰盒连带着这个盒子送到叶斯礼手里时，叶斯礼没有半点打开的打算，草草塞进了床底下，把她的骨灰遵照遗愿埋在了一处野草疯长的山坡，那处山坡大概就是那张照片的取景地。

原来她妈妈叫陈诗颖。

叫陈诗颖啊。

叶斯礼翻出陈诗颖收藏的时事报纸。

信和报纸搭配起来看，她大概可以了解到关于陈诗颖的恋爱史和生命即将结束的那段时光是如何度过的。

如果现在她还活着，有60岁了，陈诗颖与刘成辑在16岁相识，20岁刘成辑参军，他们的书信断在了二十五岁那年。她36岁生下叶斯礼，生父是叶斯礼现在法律意义上的父亲，姓叶。陈诗颖死于14年前，叶斯礼10岁的时候，在死于一场妇女维权运动，死于军队的枪口之下。

十四年前联邦刚实现统一，人口锐减，自然环境破环严重，经济被重创大退步。上层荒谬地颁布了一项指令，限制女性就业和大学就读人数，强制进行婚姻调配，鼓励人口生育。不过这个政策发布不到一个月，抗议声不绝于耳，被强行勒令停止实施。

这种记载时事的老报纸早已被集中销毁了，不会有人任由这些不光彩的决策遗留千年。

叶斯礼大概只知道了这些，至少知道了刘成辑决定选择她的另一个理由，她有一张和她母亲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叶斯礼突然间想起刘成辑房间里被遮起来的那面墙，隐隐觉得会与陈诗颖有关。

“咚咚咚——”

跟这么多人住在一起确实麻烦。

经常有人敲门，叶斯礼讲东西迅速收好顺手塞进平时出行的包里，快步去把门打开。

刘耀文母亲大人。

叶斯礼原来是你。

叶斯礼对这个称呼有些忍俊不禁。

不知道是不是他被刘成辑拉去修理了一顿，最近跟她说话格外公斤，叶斯礼颇有一种莫名其妙变老二十岁的感觉。

刘耀文打扰到您了吗？

叶斯礼没有。

叶斯礼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叶斯礼进来坐吧。

叶斯礼往房间里面走，示意刘耀文跟上。

刘耀文您打算重新启动崇心基金会？

这是个搁置了挺多年的公益计划。

叶斯礼是啊，这么快收到消息。

叶斯礼挪开桌子上堆积的旧物件，拿出一份企划书，推到刘耀文面前。

叶斯礼先不施粥送饭，搞点有用的。

叶斯礼叶氏破产，连锁反应牵扯大量企业跟着破产，很多曾经被资助的学生没办法继续承担在高额学费的压力。别急着在市场分一杯羹，如今上头混乱，树大招风，关起门来搞研究比较保险。先笼络人才，这些学生都是能很快投入实验室的创新型科技人才，成本比较低。

叶斯礼大概就是这样，详细的你自己认真看看吧。我已经跟你爸打过招呼了。

《关于重新启动崇心基金会并加入继续资质高等学府优等贫困生计划的企划》，刘耀文拿起来认真翻看了几页，不得不说，她真是在这方面的天才。

叶斯礼的算盘打得真好，捡别人培养了十几年的人才。估计叶斯礼前几天就收到了风动，叶氏破产估计也有不少上面的手笔。

刘耀文母亲好长远的目光。

刘耀文意味深长地笑道。

叶斯礼要紧紧依靠人民群众啊。

叶斯礼拍拍刘耀文的肩膀，慢悠悠地越过他想露台走去。

叶斯礼图书馆速战速决，年底解决。

叶斯礼现在的风向很不稳定，下一个栽的是谁我可猜不准。

下午的日头真是烈啊，叶斯礼胸前一枚祖母绿的胸针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喜欢戴如此老气的配饰，刘耀文挺好奇的。

刘耀文外界对您的才华一无所知。

刘耀文抱歉，之前是我太失礼了。

刘耀文感叹道，才几天叶斯礼雷厉风行的手段不由得让他刮目相看，美貌是这个世界仅仅对她止步于表面的了解。

叶斯礼我觉得你这样称呼我真的很违和。

叶斯礼我也才比你大了，两岁。

叶斯礼这个世道如今是这样的，毕竟十几年前的时代逆流已经验证了这个时代的荒谬。

叶斯礼叹了口气。

叶斯礼假如我手上没有你父亲赋予的如此大的权利，我也只是个在家相夫教子的普通家庭主妇罢了

她之前能干到怎么高的成绩确实实属不易，刘耀文被送到外面避风头的日子也确实经常在商务杂志上看到她的名字，到最后，这些成绩都以为一次婚姻为败笔而收尾。

一次次重新认识一个熟人的感觉，真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