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步,都踩在了刀尖上。
沈耀看见了门口摆放的高跟鞋,一门之隔,也听见了里面传来的交谈,其中一个人很熟悉,是他的父亲,另一个女人,不言而喻。
他们相谈甚欢,似是调情,四手联弹,雅致得狠。
沈耀的心如坠冰窖,这样的场景并不陌生,他已经经历过很多。
熟悉的父亲,陌生的女人,逼着他伸手敲门的妈妈。
沈耀只是在门口站了站,慢慢低下了头,指甲深深陷进手臂上的皮肤里,血珠弥漫进指缝里,刺痛到麻木,眼膜灼烧得厉害,泪雾被染红,男女暧昧的欢声笑语怎么都屏蔽不掉,随即便转身离开。
迈着僵硬机械的步伐,他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车上的,浑身如至冰窖。
“他不回来了。”
沈耀告诉她,女人的眼神变得凌厉,随即笑着问他。
“那个女人多大?20几岁吗”
沈耀低头玩弄着表带,太清醒了,也太疼了,他想逃避,想远离,但他却怎么也走不出窒息又封闭的空间。
“差不多。”沈耀坐得笔直,异常冷静地陈述事实,语调平稳,仿佛那个男人不是他的父亲,女人不是他的母亲。
“你爸还真是越找越小了,不过你信不信他不出三个月就腻了?”
她有点癫狂地对着沈耀说,似是让他点头赞同自己。
沈耀沉默不语,只是目视着前方,手上动作越来越用力,旧的伤疤又被接开了,他的手沾满了些许鲜血。
她低头看到了,却假装看不见。沈耀低声,“我饿了。”
他想回家。
被烛火布置点缀,昏暗的房间,沈耀盯着墙上挂着的钟,滴答滴答。
快零点了,妈妈还是在等爸爸,家里灯也不开,她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沈耀,而他坐在餐桌沉默着。
胃部有灼烧感,五脏六腑都在绞痛,他饿了,很饿很饿,所以他忍不住哭泣,太饿了,饿得难受,他只不过是饿得难受。
但是他也只敢小声抽噎着,不敢出声,像是舔舐伤口的幼兽,在黑暗里没有同伴,也没有光。
零点的钟声响起,眼泪也从他脸上滑落。
或许他送给自己十八岁的礼物,是眼泪,还是一道刀痕。
之所以自残可能是因为,只有痛才能让他感受活着吧。
自律是他最后的支撑,成绩、优秀是他活下去的底牌
他还是没有吃上东西。
沈耀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感受无穷无尽的黑暗。
另一边,田曦瑶正把一个大盒子搬进后备箱里,盒子一角比较锋利,她松手,白嫩的指腹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鸿运当头,鸿运当头!”
田曦瑶嘟着粉唇吹了吹,笑了笑,
“司机伯伯,走啦!”一想到待会儿就要见到沈耀,田曦瑶心里痒痒的,未曾察觉间,菩提珠闪烁一瞬。
“准备好了,大小姐!”司机伯伯慈祥的褶皱上都堆叠着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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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耀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卧室漆黑一片,他手里出现了一把美工刀,一滴冰冷的清泪砸在地板上,发出轻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