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曾说我不值得女子倾心相待,可我这一生本就无人倾心相世人,说我满腹算计,可她不知道的是,鹫儿去年才刚及冠,师父,鹫儿已经长大了。”
如果任辛当时在,肯定会反驳那个目中无人的郡主,她的弟子,最值得女子倾心相待!
“现在的李同光,无父无母,没人爱他,也没人教他怎么爱人,师父教教鹫儿,鹫儿只有师父了。”
李同光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放开她的手,大手转移到腰侧,抱住。
任辛看着安静下来的李同光,心头好像压了一层厚厚的阴霾,闷闷地,不舒服,思绪被拉得很长。
鹫儿不知道他的爹爹不是面首,公主娘亲的爱也只是临终前一句坦白与一道恩旨。
她疼爱他,可是在他看来,她却又一次抛弃了他,他一个人拧巴地长大,自己领悟着这世上的道理,如果不是身世坎坷,他也会像元禄一样活泼肆意。
他重逢后,他曾说“鹫儿再也不是没有姓的孩子了’,他第一次将小候爷的身份当做荣誉,他只是希望受到师父的夸奖。
甚至,他不会觉得“尊重”是人与人相处必要的东西,他做不到尊重别人,是因为从来没人尊重过他,他的生长环境,注定了“强者为王”是唯一的信条。
“所以,师父能不能暂时不走,陪陪鹫儿,师父放心,就一个月,不,半月便好。”
李同光庆幸他有一张白净无害的脸,与他阴暗腐败的内心完全相反,极具欺骗性,只要流几滴泪,示几分弱,那便显得善良又单纯。
现在杨盈已经能够在安国王宫游刃有余,宁远舟也已服下一旬牵机的解药,性命无忧,只是半月,便能放下对自己的妄念。
“好,就半月,那你答应我不可为难礼王。”
任辛权衡利弊,还是答应了李同光。
“百岁之好。”任辛灵活逃开李同光的桎梏,跨坐在大床上,单抬起一条笔直的腿,手腕搭在膝盖上,伸出一只手。
“一言为定。”
李同光惊喜,毫不犹豫地握上那只手。
半月又如何,足够余生去回味了。
师父心软了,说不定他再撒撒娇,再缠着她,师父就愿意再半月再一月,李同光现在的心情就像吃了蜜饯那般甜,心尖尖也痒痒的。
李同光脑中过滤“一言为定”,一遍遍细品那句他喜欢的“百岁之好”,师父想和他有一百年诶,好开心。
晨光微熙般的暖阳笑意勾起,长长的黑羽眼睫扑朔在下眼帘的卧蚕上,明媚不羁的少年郎。
“那你现在把解药给我。”什么解药,他们都心知肚明。
“不可以哦师父,师父知道的,鹫儿打不过师父的,况且,万毒解,本就是解药。”
好好好,现在狼崽长大了,没有奶团子的时候听话了,逆徒!
第一次看师父吃瘪,冷眼不看他,他竟暗自感到欢喜,因为终于师父又对他发脾气了,轻轻低笑出声。
任辛没好气地把李同光踹到床下,很快收敛好神色,将左手攥紧缩回水袖中,隐于无声,无他,杀人取货,唯手熟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