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选择

“要回山上了，我建议你多注意，要不然你那师兄可是有你好受的呦～他那鼻子绝对是人类里面最灵的。”

“别老拿这个当事儿说。”

钺漪稳稳的放下白虎，转身坐下来，白虎也安生下来，追着坐在她旁边。

“夏国这里的事处理的事怎么样？”

“处理好了。回山上，没线索，不管师父交代什么我们都得快点儿回去了，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回这里了。”

“你定是要管那伯奇之事？留在山上，这件事不会波及到你，就像以前一样，平安自在的活着，不好吗？不能就这样好好的过完这一辈子吗？”

钺漪看着前方，眼前脑中以往种种场景年复一日，度日如年。

“想睡的时候勉强醒着，醒着的时候却又昏昏欲睡。想做的时候不能去做，无事可做的时候又想做点儿什么。没有意义的日子，平安自在的活着，不如死去。”

白虎无话可说，钺漪从不是静待死亡的人。

“……我懂了。但我还是要说，人就是人，这种事不是硬要去做就能抵挡得住的！”

“所以我需要你！白虎，圆一个谎，不能漏洞百出。如果找到白泽是唯一可以推进破除诅咒的方法，那我不得不拆穿你的谎言。我知道你有方法找到他，他可不是不请自来的人物。”

“……他其实已经在山上等你了。师父要说的也和这件事有关……”

白虎无奈的低下头，他没想到两世都要因伯奇之事担忧，或许真是因缘果报，钺漪注定要为上一世的冲动付出代价。

“你都知道？还知道什么？”

白虎摇摇头，但神情里的复杂明显还知道的。

“我不能再说了。”

就这样吧，白虎总是这样想。萦芑总说人间之好，死后她的灵魂在人间不断转世，白虎总希望她能享受她觉得的好，可不知不觉总为之付出。即使生来不同，可死去的痛苦总是如出一辙。不再说，她便不会知道上一世的功过，可这些只是拖延时间罢了。她会和上一次一样，驱动那把凡胎肉身不能承受的神剑，和上帝都奈何不了的上古凶兽，在万种失败的可能里搏一次成功，最后耗尽自己的血气，死去，再度进入转世。事不过三，一想到钺漪会再次死去，即使他还会再找到她，重新认识她，可失去的痛苦他不想学这么多次，想到这他有些情绪失控。

“你会死，我不想你死！我想你活着！哪怕窝囊点儿！可我知道你不会愿意这样的。以前是，现在是，再活几世你都不会变！我真的很不明白，这些事到底能和你有什么干系！你不管又能怎样！为什么要这么执拗，偏偏送死不成！”

白虎气的手足无措，宣泄自己的不满。可看到钺漪依旧冷静自如，如一盆冷水浇上心头。无论怎么说，她已经决定的事是不可撼动的了。

“一次，两次，次次……都是这样。”

明知道结局，却改变不了。这或许就是神能窥视未来带来的痛苦后果吧。

“我很爱我自己，也知道该怎样追寻更好的自己并付诸行动。我并不觉得牺牲有什么，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当然我可以不管顾，可我知道，且知道的越来越多，就像这件事注定与我脱不了干系，我便不能退。世界不足够爱我，我也不是足够爱这个世界，我只想活好我自己，遇到任何事都能大步向前的活着，击破我实现自我这条道路上的一切阻碍。我为我的信仰而活，与这天地间的万物皆无关。所以我不畏惧死亡，也不轻易评定我个人的善恶，万物皆生于混沌，一切都不能固封在一个片面的角度去判定，善恶本就没有界限，这是后来才被定义的，我们都是在做自己正确的事，只是利益相违背不能结伴。你虽为兽类，可天赋神力，寿命也是比天，这些道理浅显易懂，你并非没有灵智，早该懂了。”

“就是因为我看够了这天地沧桑变化，所以现在，求得也不过是熟人相伴。你教会我那么多，唯独这孤独是我生来就不必学的。你总在重复死亡的结局，难以跳脱，能救你的只有变得自私些，不过看来这一世又不可能了。”

人确实是活的自私才会爽快些。

“或许这就是注定的，以死亡为代价的成长，注定是不止一个人承受苦痛吧。”

这没什么不好的，欣然接受事实是多难得的事。

落日晚霞，蓝粉的极致碰撞，并不繁华的街道，尚未点亮一盏灯，去炫夺它的美。夕阳西下，朝阳东升。结束一切，就会有新的开始，不必走不出来。

“上山吧。”

钺漪看着延绵悠长的巷子，直直通着那红日。可惜她要背道而行。多想去追逐一遭，直到最后一束光消失在地平线，消失在她的视线，天空余下的红晕依旧可以让她欣赏好久。当晚风吹散最后一片晚霞，再不见那红，天际已然布满青墨，皎洁的月光得以接替曾经的炙热，才该是鼓起勇气离开的时候，那才是奔向自由的新开始。

可已经没有时间留意星星月亮的人，该怎么顾及自由。钺漪走的决绝。当山间的冷气不顾人的惆怅冷漠的侵袭时，大张旗鼓的风范，才让钺漪有种恍如隔世的清醒，从一种濒死的无力感挣脱出来。钺漪白虎两人置气，什么话都不说，一前一后各怀心事。

日月交替，山间清露滴洒在身上，仙人的仙观才在这时愿意显露。

“回来了？”

隔了好远的台阶，师兄就已下来迎我们。白虎置气，点了头就飞快的跑了上去，冲进了仙观里。

“出去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回来，有事还要请你，真是长本领了。”

“山上有你自会一切安好，你想我，可不也怕耽误我一直未传书信吗？”

“哼！我们各有追求，你想入俗世，我没有权利阻止，可师门一场，别不自觉丢了性命，凡世人性皆恶，若无规矩条律，莫论人间，三界皆返混沌，归入虚无。”

“你现在说话还真有点儿散仙的意思了。”

“修炼本就不易，钺漪，我不会插手你的事的。”

“为什么？”

钺漪知道，这仙观之内有的是物件足矣窥视山下人间。她曾见过，师兄独自一人看着人间的妻子一脸愁容。既然有所留恋，她不懂他怎么舍得抛下这一切。

“我不想再入世，若能成仙，甚好，若不能，死在这山中仙观也不失是一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