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出发

第二日。

“听说你昨天在屋顶上待了一晚，倒不怕自己受了凉。”

“认床，屋里热，睡不着。我本来还想着出去玩儿一宿呢，又怕你晚上真派人来，美其名曰看看我，所以没敢走罢了。所幸，这月亮挺圆的。”

边伯贤迈进承乾宫的门槛时，钺漪就早早地察觉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手中的武器放回武器架上，满怀笑意地望着门口，听着边伯贤的风凉话，也丝毫不怯场。边伯贤也是看她面色已经如常，才忍不住开始责备她好一点就闲不住的坏毛病。这臭毛病改不了，钺漪自己也心知肚明，久而久之，脸皮都厚了。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呀？”

“打架这事儿你是一点儿也不耽误！”

“因为这是我最会干的事呀，所以无比期待！”

“别站着上去，躺着下来就行。”

“你这是在诅咒我呀，我虽然吧，不是最巅峰的时候，但小露一手是没问题的。”

“是不是吹牛皮一会儿就见分晓了。”

钺漪抱着刀跟在边伯贤的身后，准备上马车，搭上他伸来的手，最后还是翻转了过来。

“不合适，还是我搀着皇上上车吧！”

他们之间到底是存在身份地位差距的，就算都可以忽视，人前不能不守规矩。边伯贤可以不在乎，可以忘记，但钺漪不可以。

“也好。”

微微借力，边伯贤稳稳进到轿内。小侍卫伸过手来，钺漪看了他一眼。

“咱俩倒是不用这么客气。”

“你给我个面子，意思意思不行吗？我手都伸出来了，你不搭一下，我很尴尬！”

“哦。”

钺漪把手轻轻搭上去，然后没了动作。

“然后呢？”

“上去啊！”

“怎么上？没这么上过。”

“你该怎么上就怎么上，我会手上给你托着劲儿的。”

钺漪浅浅尝试了一番，最终放弃了，撒开手，麻利地就钻进轿子里去了。

“算了吧，算了吧，下次吧，我学学啊！你不托着我我更好上去。”

小侍卫呆愣着手在原地，实在无语。

“这次感觉怎么样？”

马车行驶速度不慢，但挺稳当的。

“嗯？”

钺漪放下帘子，收回视线坐正，看着闭目养神的边伯贤。他缓缓睁开眼，稳稳地给钺漪一个视线。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不舒服？”

“我说没有你信啊？”

“当然不信。”

“那说不说的，有意义吗？我说我疼，你又不能分去一半，还说什么？忍忍就过去了，反正是一样的。”

钺漪又将视线转回了窗外。这样她不必看到边伯贤眸子里复杂的情绪，不过不论是心疼还是或再有其他，她总会将这些归为是一种同情。她还没学会怎么去接受这种被照顾、被包裹的爱意。

皇帝出行总是浩浩荡荡的，这次似乎算人少的，但还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什么重要人物一样。出了皇宫，钺漪的头就长在了窗子上，没再探回来过，使劲伸着脖子看看这儿，瞅瞅那儿。

“喜欢热闹？”

听到边伯贤的话，钺漪也不再回头，就像自顾自的那般和他对话。

“不算，身边总是人多，也烦，可没他们，我一个人也守不住一个国，有的时候开心，有的时候烦恼，不算真正的喜欢热闹吧，有的时候还挺享受孤独的，可那个劲儿一过了，又害怕总是一个人了。”

放下布帘，钺漪待不住就要往外蹿。

“人，活得矛盾其实是个好事情的。顺其自然、随波逐流好生无趣，与命运搏击对抗，才是活着的意义。”

钺漪回过头，有些轻蔑地直击边伯贤。

“我以为皇上被这污流冲击久了，早该没了利刺菱角，说不出这样的话了。不过，听皇上说这话别有一番风味。”

“别拿我打趣。”

边伯贤冷着脸，似乎真的有些生气，钺漪俏皮的摆了摆脸色。

“外面热闹得很，我要去逛逛，会很快回来的，不必担心，我可以追上来的。”

钺漪脱下了华贵的外衣，朴素的里衣立刻就能融入市井，边伯贤有些诧异和慌乱，钺漪钻出轿子，在小侍卫同样惊慌的眼神下，直接嘿嘿一笑跳下来了车，隐入人烟，匆匆几下竟有些辨别不清了。

“皇上！”

小侍卫进来请示该怎么办的时候，边伯贤正拿着钺漪随手丢下的衣服，微微掀起帘子看着钺漪离开的方向。如果可以，他也真想任性一把，和钺漪一样来去自由。无需过多请示，有了想法就可以付诸行动，即使是激情下的产物，也不必估计后果。

“随她，她说了会回来的。”

“可……”

“放慢些速度吧，她追得上来。”

将钺漪的外衣端正叠好放在一旁，边伯贤坐正又回到了波澜不惊的样子，将小侍卫差遣了出去。

过了四五个街道，马车上下微晃了一下，边伯贤知道钺漪回来了。钺漪的轻功还算不错，再加上马车故意行进的很慢，周围的随从是多，但也没人敢拦着，随意找个支撑点，很轻易的就跳上了马车，和小侍卫并肩坐在一起了。

“将军回来的真快！呜～”

钺漪抬手就塞了个包子进小侍卫的嘴里，一把捂住他下意识要吐出来的嘴，咬牙切齿的威胁他。

“给我吃！不许浪费！好吃吗？皇宫里可吃不到这些风味的！”

看小侍卫匆匆咽下去，有隐隐噎到的趋势，钺漪赶紧给他顺了顺气。

“咳咳！好吃是好吃！就是差点吃死！”

“想着你就不错了，挑挑赖赖的。”

钺漪把手中的小吃塞给小侍卫一包，往轿子里钻。

“回来了？”

“快吧！怕你等久了担心，我跑的可快了！给你吃！”

“什么？”

钺漪把吃得放在边伯贤的身旁就自顾自地穿衣服，她可不指望一个皇帝看得上这些小吃食，但她不带回来点儿什么也不太好意思，反正她尝了是好吃的，自小吃遍山珍海味的龙子能不能接受这些她还真不知道。

“你尝尝呗，没毒，也拉不了肚子。我是闻着味儿买的，我倒是挺喜欢，合不合你胃口，我还真拿不准，你嘴应该挺刁的。”

边伯贤闻到了香气，最后还是没有尝，轻轻的摇摇头。

“谢谢，但我胃不大好，不敢乱吃，挺羡慕你铜墙铁壁的胃口的。”

“我只是觉得好吃想分享给你，没多考虑，没关系，下次我多注意。那～留着给我打完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