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底线

“带我来端门城楼干嘛？”

太阳正值当空，视线极好，这里算得上是皇宫庭院的至高处了，身后是皇宫，近处便是金碧辉煌，身前是皇城，远处可见繁华都市，一墙之隔，差异甚大。

“我没怎么出过皇宫，小时候就想登上这里看看外面的景象究竟如何，再大些偷偷跑出去，终于见到了和我想象中截然不同的市井，热闹普通，是贫穷些，但充实，其实我更喜欢外面的生活，可我不属于那里，也没法真的适应。在这里，身前身后都是天下。或许真的像你说的，皇宫里的人都自命高贵，目中无人，我耳濡目染，被同化太深。对得不到的，难以控制的，更感兴趣，更喜欢，更要占有。钺漪，这不是爱，对吧？我以为我喜欢你的，你也曾表现出并不讨厌我。”

边伯贤似是惆怅，隐隐的又表现出示弱。

“这种事情谁说的准呢？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讨厌一个人，狠一个人，究竟都是怎样复杂的情绪，该怎样辨别，我想领悟再通透的人，也不能靠只言片语说得清。更何况，你是皇上，注定是要有三千佳丽，分清这些，不重要吧？你不可能只爱一人的，就算你想，也是不被允许的。先人的规矩，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破的。自古君王可都没有只许一人到白头的承诺。怎么？你想为我破这个先例吗？”

边伯贤站在这里，只看向眼前的建筑，周围的静永远不可能和远处的喧闹融合。

“当然！你是对的人，是我父皇都认可的人，我父皇很少认可一个人的。”

“可我不会为你诞子嗣，为你守后宫，我不可能像你本该娶的那些名府女子一样，精心着装打扮，搏你一笑，温柔体贴，侍奉讨好你。”

“可这些都是借口，钺漪，这些都是可以跨越的，我们只是还不相爱罢了。如果我是朴灿烈，你还会这么坦荡的说出这些吗？”

钺漪诧异地深视边伯贤。

“我无需对他说！我们之间没有这种男婚女嫁的关系，清白得很。”

“可你喜欢他！”

“那是曾经！我很明确！我不爱他！你也可以放心，我嫁给你，就算心里没你，也不会有他。况且你凭什么认为我爱你了，摆在我们之间的鸿沟就会随之消散！我就要放弃我现在的地位和成就，因为你，因为所谓的爱情，安心的相夫教子，与我想要成为的自己背道而驰呢？”

钺漪非常决绝地反驳边伯贤，眼神坚定，神情严肃。边伯贤微微挫败，钺漪就得意的乘胜追击。

“其实，你也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因为我和你认识的女子都不一样，我潇洒自由，你向往的、想领略的，我都见识过。其他人给不了你这种羡慕。困在囚笼里的龙再尊贵，会不羡慕天上翱翔的鹰，草原奔驰的马，池塘畅游的鱼吗？人中龙凤是高贵，可入不了市井，畅快不了。说到底，你喜欢的是你少有的自由，或许也多多少少和先皇一样有些欣赏我吧。”

“父皇说你一定是个特别的女子，如果得到不能操控压制，就要毁掉，男子主事的时代，出现一个特例，就会引领起千千万万，男子的地位受到威胁，女子便能称王，父皇说到死也不能想象那是什么样骇人的场面。”

“得到了，再毁掉，这个过程确实想想就爽啊！可边伯贤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一同站在这里，不论尊卑是因为什么？”

“平等？”

边伯贤其实知道答案，但他觉得钺漪能给出拥有她想法的更好的回复。

“是你给予我的平等，没有这个前提，我和你怎么论为我们？怎么肩并肩站在这里？怎么交流彼此的想法？尊卑要论，但男女平等我认为是一个国度百花齐放的前提之一，男子并不是什么都能做，女子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女子称王又怎样？一个民族的领袖，一个国家的君王又不是为了个人的贪图享乐，有才能愿效力的人，不论男女，都应该被百姓簇拥。男女平等，官民同乐，国家才会稳定发展。所以我不认同先皇的说法。人的思想要先进步，环境才会改变。人应该追赶时代，但我认为，其实是先进思想的人在引领时代。而我们应该是第一批先行者，我们的号召力这么大，动动手就是成千上万的人听命。”

钺漪越说越是神采奕奕，眼里都充满期待。边伯贤觉得很新奇，继而又嘲弄起来。

“想法很好，可惜难实现！可不是什么人都像我这么开明，听得了你这么放肆虚空的话。”

“所以先礼后兵才合适，所有人都不认为可以实现，等我做到了，众人就会如梦初醒。就像刚才单风逸一样，扛着刀挑衅我，他没见识过我的厉害，自然不相信传闻里我攻无不克。虽然我也要倚靠背后成千的兄弟，但知晓我手段的人，不会认为我没本事。成功要注重结果，结果要依靠畅想，畅想要立足当下。我说得出，便做得到。”

“钺将军这是也有心瓜分天下？”

对一个君王能产生威胁的事可不多，钺漪当然要抓住机会多试探试探边伯贤的底线。

“瓜分天下？这野心小了点，一统天下才是一个君王的毕生追求。不过，我不是君王，没这个野心，谁会想当困在囚笼里的龙呢？你是不知道自由有多好！”

钺漪知道即使这样解释了，也暴露了内心的想法。边伯贤显然是多了些戒心，钺漪有独特的见解，野心又大，不好操控，可忠诚度信任度却极高，做不出背信弃义之事。这样的人，又是女子，比起得到，确实更该毁掉。

“你这样说，是当真认为自己有实力走得出这皇宫？”

“皇上这是气急败坏，被我真触及底线了？我一个女子，皇上当真觉得我能翻云覆雨不成？”

钺漪保持微笑，拉大距离，开始示弱，又讨好，也继续挑衅。人怎么可能不爱地位呢，边伯贤当然向往自由，但这种从小就受权势熏陶的人，回归不了自然，离不开地位争斗，他还是爱这皇位，不然凭先皇宠爱，完全可以不顺位。

“为什么不行呢？你和朴兄弟不是成功一次了吗？”

“成功一次是侥幸，成功第二次我们可没有这样的信心和勇气了。”

边伯贤将钺漪和朴灿烈放在一起就默人她接下来的话要代表燕国的立场，不能压过对方，也不能弱了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