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忆初识

　　我让侍女煮了些青梅酒，坐在窗边一杯杯喝下肚，朝着北疆的方向望去。不知是什么时候醉的，我举着酒杯摇头晃脑，迷迷糊糊想到当年我十四岁第一次见他。

　　当时我去给父皇请了安，从大殿里出来，恰恰碰上他迎面走来，他打赢了平定北狄之战，盔甲未卸来回皇命，见了我跪下，盔甲碰撞“刺啦啦”地响。

　　“臣拜见公主。”

　　“起来吧，”我看着那少年起身抬头，脸上沾了灰，更凸显出几分他英俊飒爽的少年气概，“你是何人？”

　　“臣楚凛辰。”他拱手道。

　　“你就是那个百战百胜的小将军？”我心下又惊又喜。这位小将军早便有耳闻，今年十六岁，已经带兵打仗无数，无一败绩。北狄一战凶险，他却数月打下，小将军的名号整个陈朝家喻户晓。

　　“臣不敢担公主谬赞。”但是他闻言很高兴地笑了。

　　“你明明很高兴啊，别这么谦虚。我早就听说过你，父皇很赏识你。”

　　“臣谢皇上赏识。”

　　“你怎么认得我是公主？”

　　“臣听闻家父说过，皇上的长女，聪颖灵巧，是个粉雕玉砌的小姑娘。”

　　我闻言也笑起来，“谢谢老将军称赞。”

　　他又拱手，“公主，臣去回皇命，不敢多耽搁，先行告退。”

　　“好，你退下吧。”我挥了挥袖子，颇有公主威风。他转身入殿的时候好像笑了下。

　　我后来听他说，他从没见过这么傲娇的小姑娘。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只是钦佩，并无太多印象。

　　北狄平定，我陈朝太平了好长一段时间，无仗可打，他便在陈都待着。我有位皇兄陈宥，是父皇十分看重的太子，父皇很赏识小将军，命他入宫伴太子习武。那之后我就常见他，也不知是怎的，我每日晨昏定时给父皇母后请安，许是他拜见我的次数多了，我们便渐渐熟络了。

　　“臣拜见公主。”不知第几次见他，他微微一躬身。

　　“你又入宫陪太子哥哥习武？”

　　“是。”

　　我点点头，“你不必这般恭敬，像朋友一样就行。”

　　“公主，不合礼数。”

　　“那就当做是本公主的命令，你照做就是了！”

　　他没忍住笑起来，“是，阿照。”

　　他忽然这一声“阿照”，我属实还是愣了下。我名陈照，父皇母后、太子哥哥和新嫁入宫嫂嫂都唤我“照儿”，我未被这般叫过。我一瞬间不知说什么，只是应了一声。

　　“公主允了？”

　　我又应了一声。

　　他又一次笑出声来。

　　“很好笑吗？”我气鼓鼓的。

　　“没有，公主很可爱。”

　　“太子哥哥定在等你，快去。”我便转身匆匆走了。

　　回了房坐下，我还愣愣地想着意气风发的少年那般明朗的笑容，以及他笑时弯起的眼角和荡漾的眼波，实属让人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