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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又拆了一个小帐篷, 在花田的中央铺好,白柳自己从坑里艰难地爬上来,把他紧握的那只手放在了布的中央。
所有人为了不被污染, 都和白柳保持着一定距离,但又执着地不离开, 就隔着这段距离安静地, 就像是潮水般,追着白柳沾满泥沙的脚后跟, 随着他, 推着他向前走。
白柳在地底里继续挖掘出一块一块残缺的躯体。
左手, 左脚,小腿,半边肋骨, 从第一颈椎到第三颈椎完全的脖颈,被白柳越来越深地从泥土里挖掘出,然后不带一点表情地安放在布匹上, 按照人体构造的规律重新拼贴好。
当整个躯体的拼接只剩头部和心脏的时候,血管从凝结的肌理里重塑生长, 撕裂的神经沿着顺滑的筋膜断点相连, 镂空的,没有心脏的胸腔仿佛开始呼吸般开始微弱地起伏。
看不到温热血液流动的, 雕塑般的身体以一种奇诡的方式严丝密合重新生在了一起,在白柳的眼前开始运转了起来。
而白柳只是安静的, 一个字都不说的, 挖掘搬运,拼凑躯体,精神影响加劳累重压, 几次都差点让他站不稳倒下,但却没有任何人能上前搀扶他——当然他也不需要,大部分的时候只是自己躺在泥地里深呼吸了两下,又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虽然外人看起来狼狈,但白柳心里其实是很开心的。
他很少这么开心过了。
……大概有十年了吧。
不过他本人其实并不在意的,他只是固执的想要和那个已经缺席了他十年的,很重要的人重逢而已。
而且,他似乎明白为什么白敛会在对他试完香之后剧烈的痛苦下依然还能笑的那么开心的原因了。
因为白敛他是真的很快乐。
因为……
他也要见到那位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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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推倒在明显宽大的石椅上时,白敛一瞬间就清醒了不少……
但也不多。
白敛注视着面前这张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面庞,随后微微垂眸。
他的指尖用力的捏着神明的黑袍,那一瞬间仿佛脑子里那根代表着的理智的线“啪”的一下就断了。
思绪好像被拽到了更加遥远的从前,他与神明【正式】相遇之时……
“白……六……?”
于是在神明听见信徒呼唤时动作顿住的瞬间——
信仰濒临破碎的信徒突然吻上了他思念已久的神明,嫣红的眼角悄悄的落了一颗晶莹的泪珠。
“你……终于来了……?”
……
我等了你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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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嗯!”
青年人的腰腹间游移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时不时勾勒着他精致的腹肌轮廓……
白六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但是……
邪神大人眼里的银蓝没有褪去,祂的薄唇因为接吻的缘故而覆上一层水光,冲散了几分禁欲反而平添了几分性感,祂闭了闭眼睛,看着青年被掀起衣服的腰腹所展露出的那抹刺目的白。
祂抿了抿唇,祂想祂从诞生起就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性欲。
祂的目光缓缓向上,看着青年人迷离失神的眼睛——
“白敛,看着我。”
迷茫的狼王看向呼唤他名字的“人”,疑惑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嗯……?”
“你,什么时候遇见的我?”
白敛眨了眨眼,身上散不去的玫瑰香气让此时的他如同居住在玫瑰花园中的不谙世事的玫瑰精灵。
他的眼睫紧张的颤了颤,乖巧的回答。
“……八岁。”
白六那双银蓝色的眼睛就这么深深地注视着白敛,不知道是不是信了他的说辞。
明显过界的手早就收了回来,神明抿唇,那双美丽的银蓝色眼睛似乎又有了回归纯黑的趋势。
“大人。”
神明的动作再次顿住,就这么等着青年人的靠近。
这种足以称得上是诡异的状态让邪神大人皱了皱眉,祂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罕见的涌起了一股烦躁感。
为什么会……
神明的心理活动被一个落在眼皮上的吻给打断了。
“我喜欢您的眼睛,大人。”
随后另一边也遭到了“突袭”。
“银蓝色的,很美。”
青年人弯着他的眉眼,如此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