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人在门口时就将随从的小丫头支开了，她抬手叩门，不多会儿一个小丫头就来开了门。
她一进门就看见了宋亚轩，宋亚轩穿了件佛头青的素面杭绸鹤氅，正站在窗边逗一只鹦鹉。
万能刘夫人OS：亚轩如今的装扮，一身贵气，不再是当年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孩子了
但这一身装扮让刘夫人想起了家中那位姨太，刘夫人十分厌恶她的轻狂，故而皱起了眉头。
给刘夫人开门的小丫头跑到宋亚轩身边通报，宋亚轩慌忙挑了帘子出来，满面都是笑意。
刘夫人看到宋亚轩那双眼睛，才算是找到一点当年那个小孩子的影子﹣﹣灵活而清澈。
宋亚轩欢欢喜喜拉着她坐下，又递了杯茶
宋亚轩原是应该我先去看您的，但一则最近总是忙，二则我嘴笨，怕说错了话惹人嫌。
万能刘夫人：你若是嘴笨，别人都直接做哑巴好了。
宋亚轩微微一笑
万能刘夫人：我瞧着你如今穿的用的都比我们好了，也是你争气，自己一个人闯出来的。
宋亚轩欲说话，刘夫人却不等他开口
万能刘夫人：你这样的红人，怎么偏看上了我们这样的小门小户？我晓得你是想报恩，可你替我们把耀文捞了出来我们已经很感激了，你不必委屈自己。
宋亚轩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宋亚轩夫人，您这话我倒是受用，果然是读过书的，说话就是好听。我听说读书人比较真诚，没什么弯弯绕绕，所以我也就不多想您的话之意了。我想跟您说我不觉得委屈，我觉得跟耀文在一起挺好。
宋亚轩知道刘夫人不愿直说，就故意装傻，刘夫人一时倒也没办法。
宋亚轩OS：可这不过是缓兵之计，刘家迟早会有人直接告诉我，你不能跟耀文交往。
这些宋亚轩其实都不在乎，只是刘耀文对这件事闭口不提，让他心中生了嫌隙。
但还没等到刘耀文对他解释的那一天，北平城就出了件大事，日本人进城了。
一时间民心惶惶，人人自危。刘耀文关了报社，宋亚轩也推了演出，乱世之中，还是不要惹人注目的好。
但偏偏麻烦就找上了门。宋亚轩被邀请给日本人唱堂会
宋亚轩如今北平当红的名伶已是旁人，怎么会找我？
到那里才知道，把宋亚轩介绍给日本人的是李四爷，他早投靠了日本人，见宋亚轩走进来，正捻着胡子冲他笑。
宋亚轩见了他那副得意的样子就讨厌，他偏偏又猥琐地上下打量自己。
宋亚轩一脚踹在了他脸上，李四爷本想日本人会给他出气，却不想他们只是笑。
宋亚轩OS：这姓李的真是蠢，以为投靠了日本人就了不起了，其实他们心里哪里看得起这墙头草呢。
宋亚轩转身登台，风姿瞩目
宋亚轩唱完已是午夜，与日本人周旋心乏得很，幸好有方局长在，不然他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宋亚轩一出门就迎面遇上了张真源。张真源手中亮闪闪的，宋亚轩仔细一看，竟是一把刀，倦意一扫而光，他将刀夺过来藏好，拉着张真源往人少的地方去
宋亚轩（低声）你在做什么，你疯了吗？！
张真源我在外面听着动静呢，有事了好去救你。
宋亚轩（笑）别傻了你，你的刀能有人家的枪快？
张真源只是笑，再没说话，两个人肩并肩走在夜色中。
宋亚轩心中是有些不快的
宋亚轩OS：怎么不见耀文来接我，我只身赴宴难道不让人担心吗？
宋亚轩累得不愿意说话，张真源今日竟也没怎么说话，他们就只静静走着，好像世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第二日一早，宋亚轩还未睡足就被小丫头叫醒了，说刘耀文来了。
宋亚轩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客厅走。刘耀文在沙发上正襟危坐，把宋亚轩吓了一跳
宋亚轩OS：他昨日没去接我，今日不该道歉？怎的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刘耀文见他衣冠不整，睡眼惺忪，心中更是恼火，厉声问他
刘耀文你怎么给日本人唱堂会？
宋亚轩心中本就不快，又见他这般态度
宋亚轩唱堂会怎么了？我一个唱戏的，不是日日唱堂会？
刘耀文那可是日本人，要亡我国的日本人，果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
宋亚轩在他对面坐下来
宋亚轩OS：耀文是读书人，将节气看得重一些也是对的
宋亚轩平复了情绪
宋亚轩（温声）好了，我下次尽力推了就是了。
刘耀文却不依不饶
刘耀文你若是推得了，这次怎么不推了？有了这一次便还会有下次，长此下去，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记起自己是中国人。
宋亚轩看着他，只觉得他懦弱可笑
宋亚轩OS：你若真在意我，一开始怎么不来替我拒绝，如今唱过了却来向我兴师问罪。商女不知亡国恨？可恨的是商女还是要商女唱曲的人，你若真有骨气见不得我受辱，怎么不同张真源般拿把刀候着我？
宋亚轩缓缓起身，走到衣柜前，挑了一件华贵的长衫。从前在刘耀文面前尽力做得端庄优雅，衣着素净，但他今日忽然觉得那样太累了。
刘耀文不屑地转过身。等他再看宋亚轩时，他已梳洗完毕，只不过一支钗子此刻被他握在手里，尖头正对着他那张脸。
刘耀文被吓了一跳
刘耀文你要做什么？
宋亚轩握着钗子狠狠在脸上划了一下，鲜血顷刻涌出。左脸依旧美艳，而右脸却鲜血淋漓，狰狞丑陋。
刘耀文显然没有料到宋亚轩会这样，呆坐在沙发上，宋亚轩只是笑
宋亚轩以后就不会有人请我唱堂会了，这样一劳永逸的法子，多亏你逼我我才想得出。
宋亚轩甚至不抹脸上的血，任它一滴滴落下
宋亚轩我以前一直认为，你同你家人是不一样的，但我今日才晓得，你们家所有人都是如此，只怪我当局者迷。如今想来，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更享受的是别人称赞你不在乎我身份低、不在乎家人反对、为了爱情义无反顾吧？
刘耀文欲出口反驳，宋亚轩却不给他机会开口
宋亚轩你若是真的喜欢我，怎会让你母亲来说那样的话，就算你当时不知道，事后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若你真喜欢我，就该带着我去见你们全家人，若是你喜欢我，你就该在我唱堂会时在外面守着我。
刘耀文低下了头，宋亚轩冷笑一声
宋亚轩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一直是装清白呢，其实我什么都做过了。
刘耀文我不信，和你在一起之前我观察过很久，除了张真源谁都没送你回过家，你也不会不回家。
宋亚轩刘耀文，外头传闻中生活混乱的宋亚轩不是我，你心目那个不畏强权洁身自好的宋亚轩也不是我。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也有很多迫不得已的事，我不高尚也不肮脏，就这样而已。
宋亚轩其实你从没有认识过完整的我，你喜欢的，只是我的一部分，就像我这张脸，你喜欢的只是这完好的左半边。
刘耀文没再说话，闷声的离开了。
只剩宋亚轩一个人坐在客厅里，让脸上的血慢慢凝结。
宋亚轩毁了容，这一度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坊间传闻，一代名伶因不愿给日本人唱堂会，甘心自毁容貌。
但纵是如此，刘家人仍不愿意刘耀文娶他
宋亚轩毁容之后，也从不避人，仍同从前一般自在。
他在茶馆遇见了刘耀文，还有刘夫人，他们正在跟一个姑娘说话。那姑娘脸上尽是羞涩，双手拘谨地捏着衣角。宋亚轩看得出来刘夫人对她很满意，刘耀文却面色平静，看不出来喜恶。
宋亚轩缓缓走近，刘耀文闻见熟悉的木香味，下意识地扭头。
宋亚轩不再穿那样素气的衣服，身上藏青色长衫带着金色花纹明艳无比。
刘耀文也知道宋亚轩从前是故意迎合他才穿那些素衣。他不敢再看，害怕自己丢掉理智。
刘耀文OS：面前的姑娘与母亲相谈甚欢，我反倒像是局外人
他看着姑娘素色的衣裳，那样得体、妥帖，他心中却变得黯然。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起身拉着宋亚轩的手离开，他想反抗母亲的意愿……
但宋亚轩脸上的疤忽然就闯进了视野，他刚刚头脑中冲动的想法荡然无存。
刘耀文OS：是我害他毁容的，上次他也将话说得明白，那样敢爱敢恨的性子，如今大概只会看不起我吧。
刘耀文苦笑，竟未发觉宋亚轩已站在了他的身后。
宋亚轩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说
宋亚轩我看你母亲很中意她，我觉得也挺好。
说罢转身，宋亚轩走得急，因为眼中有泪就要落下，他不能让景刘耀文看见。
宋亚轩OS：既然刘耀文不愿违背他母亲的意愿，我也就无谓再挣扎了。
后来，刘耀文娶了那位姑娘，宋亚轩在方局长的帮助下离开了北平。张真源呢？也许参军，也许去给宋亚轩当保镖了吧，谁知道呢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