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这天正好是腊月二十三，雪下了厚厚的一层，跟绵白糖似的，黎蕊穿着曲婉平前几天才买给她的雪地靴止不住的跺着脚。

黎文青刚从外地回来，一眼就看见自家女儿冻得通红的鼻子和小脸儿。于是赶紧问了问黎蕊。

黎文青怎么冻成这样了？

黎蕊还不是为了等你。

说完，还有些委屈的看了他一眼。

黎文青怕自家女儿真的生气了，赶紧慈爱的揉了揉她的脑袋，话里多了几分哄的意味。

黎文青好好好，咱乖乖回家去吧，要不更挨冻。

黎蕊在楼下等了这么久，总算等到了自家父亲。于是心满意足蹦蹦跳跳的回去了。任是黎文青这么久都没见到女儿，还是忍不住扶额，提醒道。

黎文青你慢点儿。

黎蕊可不听他的话，早把他甩开了一大段距离，黎文青紧接着就听见她用钥匙开门的声音，还是忍不住笑了下，心中想道:这孩子啊。

等到回了家，黎文青清晰的感受到了室内室外温度的差异，难怪她嫌冷呢。于是浅笑道。

黎文青外面确实挺冷的，难怪把你冻着了，我上次回来还没这么冷呢。

黎蕊听了这话，又望向黎文青，他似乎比上次回来苍老了许多，又看向他粗糙无比的手，心里极不是滋味儿 。他的手本该是用来写字的，工作时这到底是有多辛苦？她也不得而知。

过了一会儿才说了句话。

黎蕊你好好休息吧 。

说完起身，又从冰箱里拿出个盛着食物的小铁盘来，放到茶几上。

黎蕊昨天三楼的赵奶奶给了点拌糖瓜，我知道你爱吃这口，所以给你留了些。

黎蕊这糖瓜可甜了，可以消除所有的烦恼。

黎文青听完，点了点头，拿着勺子吃完，抬头空洞的看着家里的墙壁，黎蕊轻声问道。

黎蕊味道可还好？

黎文青好的很。

简单的几句话过后，房间又归于寂静。曲婉平之前总说，黎蕊和黎文青的性格很相似，都是不大愿意自己先开口说话的。

黎蕊觉得现在房里确实安静的有些不大正常，不远处的大街上还放着喜气洋洋的过年歌曲，而黎文青这不同于往日的健谈，似乎在想着什么，空气恢复于寂静 。

黎蕊我出去送个垃圾。

黎蕊不太适应这气氛，所以找了个理由逃离现场，随便拿起了个东西就走出了家门。黎文青点了点头，也没表示什么。

不过黎蕊的运气似乎不太好，正巧碰上隔壁单元有人出殡，黑压压的一群人，时不时传来几阵啼哭声，黎蕊顿时不知该怎么办了。

家住一楼的孙大叔刚好买完菜回来，见黎蕊整个人失了魂似的，就连忙对她说着。

孙大叔这次去世的是是卖肉的老李，听说昨天晚上突发心梗，昨天晚上人就没了 ，也挺可惜的，才五十多，没能过去这个年。

孙大叔说着，脸上似乎有些感慨和惆怅。黎蕊看向不远处停在那里的灵车，竟然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黎蕊他痛苦吗？

孙大叔平静的回应道。

孙大叔家人都觉得他这辈子太苦了，不想送他的时候看他也这么难过。

听了这话，黎蕊木了一会儿，不由自主的思考起来 ，一个人这辈子如果很苦，那他会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