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莉娅与羽的故事非常复杂且难以描述。
但是因为这是怪物的古故事,所以从她们被坠入人间的故事开始讲。
在车祸中突然消失留下温秋森一人的羽,在逛街时突然消失抛下萨卡拉和莉莉丝的克莉娅,并没有顺利地相见。
她们进入了另一重循环。
她们变成了一所学校的学生。
《水之物语》
……
还是那一如既往的灰暗的天空,早就失去了他们描绘的美丽颜色,一如既往的毫无生气的云朵,白的让人背后发凉,一如既往不被他人理解的话语,总是被投以鄙夷的目光,一如既往被逼迫到墙角,连受伤都不能说出来。
本来就不对今天抱什么希望,但也没想到今天也是如此悲哀的下场。视而不见的同学,幸灾乐祸的同学,将我的身体只当做是一个玩具的那群人渣……
好痛,明明好痛却没有人能倾诉,明明那么痛苦却还要被嘲笑,被挖苦,被老师批评说是不务正业。这样没有意义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个不合理的世界什么时候才能消失……
繁华街道上整整一排的商店,玲琅满目的货物都是我只可远观而不可触碰的,他们不允许我这样肮脏的存在踏入他们的店。今天也是独自一人回到了所谓的家,与不存在的人分享着快乐的学校生活。
“今天也很幸福。明天也要继续幸福。”
这么说着,其实还是流下了眼泪。
眼泪会倒流向哪里?会带我离开这个世界吗?我能离开这里吗?
我就像是羽毛一样无足轻重的存在,被人们当做听不进话的问题学生也好,活该被讨厌被欺负的有缝的蛋也好,至少给我一点关爱……
我啊,什么时候能消失就好了吧。
“啊……不要放弃啊这种话,是说给我的吗?”
令我厌恶的不接受我的世界,厌恶的远离我的生活,厌恶的避而远之的同学,厌恶的我自己的一切。
脱下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来颜色的校服外套与沾着血和泥土的T恤衫,镜子中的我浑身上下都是不堪入目的淤青。
苦笑着,我这一天究竟经历了什么啊……
浴缸里放满水,颤抖着手举起美工刀。
就这样,我沉入梦境。
“嘀嗒”
“嘀嗒”
水滴声?
心脏像被揪着,好难受……
呼吸不了……
我,沉入海底了啊。
谁来救救我呢?
谁又在嗤笑着,说着,“你早就被抛弃了啊。”
突然又被谁抓住了手腕,那个不存在的你究竟是谁呢?
“不要放弃啊”这种话真的是说给我的吗?
全都已经不需要了所以让我安稳地沉睡……
直到我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真的好想哭啊,想让别人看到我的感情啊。
让我消失吧。
只要是你的话。
我梦到了一个美丽的少女,她仿佛很孤独,仿佛很想要拯救我。
是真实存在的就好了啊。
来到学校,书桌上依然是被奇怪的涂鸦盖满,纸团也好,胶水也好,都没有新意了。没找到教科书,大概又被谁扔了吧。反正也不打算听课了,找个时间溜出去看看能不能逃过今天的噩梦吧。
班主任进来看了一眼准备自我放弃的我,笑容满面地请进了一个少女。
是班上新转来的学生,长着又长又直的金发,一双明亮的如同宝石般的蓝眸,仿佛平静的湖面,与我梦中的那人是那般相似。
但她与我那孤僻的形象不同,她是那样的优秀,那样的耀眼……我们绝对不是同一世界的人。
她笑着向我打招呼,坐在了我身边。
“你好,我的名字叫克莉娅。你呢?”
“……羽。”
……
“现在想起还是觉得很神奇,那么强势又无感情的羽居然也会有弱气的一天呢。”
“克莉娅。”
“果咩果咩~”
……
她那温柔的笑容也好,向我伸来的手也好,都让我感到恐惧。
我就是这样一个废物,连对方的期待都回应不了,只知道逃避……
早自习结束我偷偷溜出了教室,实际上老师看到了我,但是并没有管我,她也放弃我了。我最后在克莉娅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不解。
不幸永远逃避不了,既然如此我就开始后悔自己离开教室的行为。
我也想杀死他们,让他们永远消失,但是那样我就又要被许多麻烦环绕。
一具空虚的躯壳是杀不了人的。
恶心的家伙,恶心的笑声,恶心的手正在殴打我……干脆就杀掉他,再自杀……
但是我挣扎也没用,人那么多我根本打不过……
我闭上了眼睛,决定放任自流,但突然我听到一声惊呼,随之而来的是有什么被打烂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他们已经全都烂成肉泥。
向我缓缓伸出手的是克莉娅,金银交织的头发在阳光照射下显得那么美丽……
克莉娅笑着,脸上的鲜血却是那么恐怖,“你被这样多长时间了?”
“一年。”而我身上却一滴血都没有。
“一直没反抗?”她拉起我,走进卫生间。
“试过,失败了。”我看到她将脸上的鲜血全部清洗干净,又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套干净的校服换在身上。
“我很吓人吧,像怪物一样。”她吐了吐舌头,一脸无奈的样子。
“……没关系,我也一样。”
她就像一道光强行照进我的现实,又要带我离开这样的现实,她不是怪物,她是神明。
而我,只是一个胆怯,没有任何能力的废物,却犯过那么多的错……
用肮脏取代肮脏的我,不配与她共存。
“你跟我回去上课吧,我出来的理由就是要找你回去哒。”克莉娅又笑了,笑得那么可爱,像刀子一样插在我的心上,像有什么在窥探着我的内心一样。
“哦。”
没办法,出去肯定还是有不幸要发生,那我就回去,回到有神明庇佑的地方。
我迎着班主任和全班同学的惊讶的目光走进教室。显然他们都不觉得克莉娅会成功。
回到座位上,我的书桌不知什么时候被收拾好了,烦人的字迹,捣乱的胶水,挖苦我的纸条全都消失了。像魔法一样。
我转过头去,她还是微笑着,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发出炫目的光芒。
我漫不经心的看着书,不一会就沉入睡梦中。
啊。
我又沉入海底了……
拼命向我游过来的你究竟是谁……
为什么……
你看起来那么像她?
下课铃响了,我没有做完这个梦。有几个同学走过来,平时他们都对我冷嘲热讽,但这回他们明显是朝着克莉娅来的。
“外国人,别觉得自己很牛b,在我们这,和被孤立的孩子一起玩就也要被孤立,这是对你的警告。”
“再说了,这么肮脏的废物,你也能相处的下去?”
“一看到她我就恶心,哎呀不说了不说了,我还要化妆呢。”
克莉娅还是笑着,只是笑得感觉很吓人,就像是有什么觉醒了一样,她的金银交织的头发……不对,她的头发为什么会一会儿一变?
我看到她带着灿烂地笑容,说着“我知道了。”可是心里想的却是如何杀死这几个人。
为什么?
我看向窗外,发现今天并没有太阳,天阴得像是要下雨了。
而且从早上开始,天就这么阴。
……
“我当时好像确实比你强诶……好啦好啦,茶泡好了哦。”
“我没生气。”
“知道啦~吃苹果派吗?”
“嗯。”
……
今天来教课的老师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看向克莉娅却是充满着殷切期望,笑容满面,因此许多同学嗤之以鼻。
午饭时,我和克莉娅去了食堂,他们似乎是针对我们两个,不是插在我们前面,就是撞我们,让我们端不稳盘子。
克莉娅还是笑着,“下回不可以这样了。”
即使我看到她的内心正在渴望鲜血。
因为我而诞生的被抛弃的同类,哪怕是神明也一样,都会被不幸包围。
午饭并不好吃,回到教室,她偷偷塞给我一大块面包。
“你没吃多少午饭,下午会饿的。”光芒万丈的神明向我递出了援手。
“谢谢。”
体育课上,跑800米。
女生除了我和克莉娅,几乎都没有通过。
她们看向我们的目光,只有愤恨。
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连体育都要弱你们一等才能算是真正的废物?还是觉得废物都比你们强而自愧不如?
就这样,今天也结束了。
灾难被打断了,大概不会再出现了。
我看到克莉娅被早上过来警告她的人围住,她似乎并不想显露出那么恐怖的一面。
但说真的,我很好奇那么一堆肉泥要如何处理。想到她和我一样是被诅咒的怪物,我有了猜测。
那群家伙似乎打算动手了,但是克莉娅依然无动于衷,甚至表现出恐惧。
她的头发没变色。
真没办法啊,又要触碰肮脏的事物了。
在外人眼中,我的金黄色的双眸,究竟有多么恐怖呢?
鲜血飞溅,映着我恐怖的笑容,与她不同,我的笑容或许更加令人恐惧。
与她不同,我更偏好分尸。
于是我把那些人一段一段切开,最终埋在名为虚伪世界的土地里。
怪物拥有独自的世界。但是因为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普通的风景,所以我一般不会去。她肯定也有这种能力。
我和她结伴走上街上,无视周围人惊恐的表情,有的人甚至打算报警,但是又放下了手机,我们两个被鲜血玷污的灵魂,被外界事物加以肮脏的标签,杀害多少人早已数不清,毕竟几百年前就是这样,现在依然是这样。
已经很久没有尝过鲜血味道的我,感受到了熟悉的温暖,她紧紧握着我的手,表情只是冰冷。
看来,我们都很会伪装啊。
嗤笑着,二人就这样不停地走,不停地走。
路过了我所住的地方的邻居,刚要虚心假意地打招呼就被我身上的,脸上的血迹吓跑。
我杀人手法其实比她残暴所以她漂亮的脸蛋上也有着血迹。
没关系,这样我们就真的是同类了。
我玷污了深爱我的神明。玷污了比我纯洁的灵魂,玷污了全新的世界。
繁华街道也好,居住着大型垃圾的楼房也好,全都熟视无睹。
直到夜幕降临,我们还是走着,漫无目的地走着。
我能感受到她对我的爱,在她那不肯放开的手里,在她对我的笑容里。
我也会给予她许多的爱,在我们二人到达海边后给她的吻里。
两个怪物就此成为了真正的彼此的爱人。
……
“哇~你当时真的是这么想的?果然超级不敢相信!”
“人失忆的时候什么做不出来?你不也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吗。”
“也是哦。”
……
这份爱恋,是从几百年前开始的。
那时候我在人类的眼中是一个嗜血的怪物。而她是神明,水神。
她居住在大海里,每天会给我唱动听的歌曲,有时候她也会化作人形,陪我坐在岸边。
人类祈求她降雨,祈求她让海面平静,祈求她不发洪水,祈求她打捞有结果。
可是终于有一天,人类盯上了她,我想去救她却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化作泡沫。
那一天,被数百年的雨滋润的土地变得干涸,植被的水分全都蒸发,几百年没有发的洪水却涌上楼房,海面再也没平静过。
我离开了这样的世界。
没有她的世界。
现在我的身边又有了她,她变得比那时更加恐怖,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少女。
世界就是这样改变了我们,一个原本暴躁嗜杀,现在却是一个只会躲在阴影里不想被别人发现的废物,一个原本纯洁无暇,现在只会思考如何将人更加透彻地抹杀。
我们都已经这样了,也就只能相拥而泣,感谢世界和时间让我们重逢。
没有用的,早就结束了。
属于我们的时代。
哭泣也好,狂笑也好。已是我们触碰不到的过去。只要你还存在就好。
我们走过了许多地方,抛弃自己的住所,日夜不停地走着,没钱了就打工赚钱,然后再去别的地方,学校也不去了,已经离那里很远了。
两个“离家出走”的少女,靠着自己的双足,走向了她们真正的天堂。
或许这样她们才能真正感受彼此的温度,笑着说,今天也是幸福的一天吧。
在她们不知道的地方,在那所阴霾环绕的学校里,一个在乎她们生死的人都没有。
逃离就是最好的方法。
夏天,她们住在离学校很远的旅馆里,一个去附近的冰沙店帮忙,一个去游乐场鬼屋扮鬼。她们去商场里买新衣服,偶尔也会去看场电影。她们买了一个相机,为了记录以后的生活。
因为夏天就要过去,她们也向南迁徙,直到避开寒流。
“我爱克莉娅!”在山顶上眺望着远处的景色的羽大喊道。
“我爱羽!”克莉娅随后也大喊一句。
两人相视而笑。
烦恼也好,过去也罢。
全都忘掉不就好了。
既然没人在乎自己,那就离开所谓的世界。
“羽!你看那朵云像不像花?”克莉娅的手指向蔚蓝的天空,笑着说。
“还好吧?挺正常的。”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云朵终于不是静止的了啊。
“羽!天上有好多星星啊!”夜晚,二人在野外搭起帐篷。
“毕竟这里是野外……话说我们这都出来半年了啊。”羽从背包中找出压缩饼干。
“真的诶。外界居然一直没找我们呢。”
“以为我们失踪了吧。”
羽身上的伤痕和血迹早已不见,克莉娅的发色一直停留在金银交织的状态。
她们不断地走走停停,有时候身处繁华地带,但再也不会被人唾弃,有时候也会在荒郊野外,与动物一同度过时光。
虽然原来的那个世界有很多人依然忽视她们的存在,但是她们已经找到了新的世界。
能够让她们感受到幸福的世界。
……
(完)
……
为神明与怪物的爱落泪吧,为怪物成为神明的蜕变喝彩吧,为堕落中的进化,为神圣的感情,为美丽的新世界歌颂吧。
相信这毫无根据的虚假神话吧!赞美这绝望与希望交织的篇章吧!
“咦?好像有客人来呢。”
“明明已经几千年没有人来过了。”
“是谁呢?”
克莉娅走出去看到了两个似乎并不是人类的人。
“是……怪物吗?”
洛识与沈知在克莉娅和羽的帮助下,成功度过了一次和她们的路线图一样的蜜月。
“完全不改一下规划,你也真是够懒的。”
“有什么关系嘛,他们又不知道。”
“你想不想见见孩子们?”
“羽你终于想起他们啦?没问题,我现在就收拾行李……”
“只是去看一眼,不是搬去。”
“羽还是很怕见到人类呢,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现在就走吧?”
……
时间线是混乱的。
羽和克莉娅的世界经过了一年时间,也不过是现实的一天。
或许世界有自己的想法吧,也许羽只是单纯有点傲娇吧。
她们还是收拾了行李,准备好一切后前往了现实,而虚伪世界顺利地成为了温秋森的世界。
温羽和克莉娅威斯特,如今在现实远远观望着孩子们。
虚伪世界从温秋森手上转移到零叶手上,变成了虚无世界。
即使发生了许多令人感到悲哀的事情,最后也是快乐的结局。
“真是太好了呢,我们的孩子居然也长大成人了。”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