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终

绝云间的风景一向很好。

远边几树花开的正好，骄阳悬挂，似乎照亮了天地间一切阴霾，瀑布于山涧悬挂，溅落在岸边的花草上。

裴长清笑盈盈的靠在一边，看着众人交谈。

去了三千年前一趟，回来之后裴长清只觉得恍然如梦，看这熟悉却陌生的环境，复杂的心情更甚。

“哼！何人如此大胆，不唤本仙仙名，而称本仙为仙鸟？”

裴长清转身，后退了几步，抬头看向自己方才靠的岩层上方，耳边听得申鹤一声：“师父。”

接着便是甘雨的招呼：“真君来了。”

裴长清便也朝她招了招手：“许久不见，留云阿姨又变漂亮了。”

留云盯他许久，看的裴长清有些不自在，伸手挠了挠脸：“不习惯这样喊吗？”

留云“哼”了一声，飞下来，无比熟稔的用翅膀揉了揉他的脑袋：“知你与从前不同了，怎料成了这么个性子。”

裴长清明了，大抵是帝君同仙人说了什么。

留云揉够了，拍了拍他的脑袋，合了翅膀：“甘雨的留言我已经收到，你们所寻之人我心底也有数，如何？要随我来吗？”

说罢，还特意看了裴长清一眼：“你……”

裴长清：“真君请讲。”

“罢了，”留云转身振翅，裴长清莫名就看出了几份她人形甩袖的模样：“都是命。”

——————

裴长清是归终和帝君捡回来的。

相较于其他仙人，裴长清和归终与帝君最是亲近。

留云很是清楚。

裴长清显然也叫这当头一棒给砸懵了，一副大脑宕机的模样。

“这太不公平了。”

裴长清低声道。

“我可以活过来，她却不可以，太不公平了。”

长叹一声，留云安抚着他：“这又有谁说得准呢。”

裴长清一时有些接受不了，恍恍惚惚：“您不必管我，和旅者商谈正事罢。”

“我先走了。”

………………

回别院的路上，裴长清感觉自己步子都是飘忽的。

躺在榻上，裴长清盯着天花板，心情复杂。

待先生回来，便看到裴长清这副模样，叹了口气：“起来吧，理水特地叫我与你拿了份吃食。”

裴长清翻了个身，将头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我接受不了……”

先生将吃食放下，坐在床边，拍了拍他的背：“难过就哭出来。”

裴长清胸腔酸涩：“她还说要给我写歌呢……怎么就……”

钟离只是轻拍着他的背，并不言语。

裴长清又翻过来，环抱住先生的腰身，眼眶酸涩的厉害。

两人都不说话，空气里安静极了。

滔天的悲痛涌过之后，裴长清被这种气氛压抑的喘不过气，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现在是什么动作，尴尬的松开手，擦了擦眼角，强笑：“我没事，先生不必担心。”

外面爆竹声窦起，裴长清这才发觉，音乐会已经开始了。

“先生此时应当同真君他们叙旧的罢，对不起。”

裴长清看到先生带回来的吃食，有些抱歉。

先生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无甚大碍，陪你看看这些新鲜玩意儿也好。”

他们都默契的没有提逝去的故人。

满天霄灯将黑夜照亮了大半，寒风凛冽，台上的舞蹈却像火焰一般，在人群中散发着光芒。

裴长清吃着先生带回来的吃食，收拾好情绪，笑：“海灯节快乐。”

先生回以一笑，眼底怅惘：“海灯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