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魏兮言虽走了，但衡暮亭却仍独独的坐在木登上，呆呆地愣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这都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了，从日出到日铺，从辰时到申时，一直坐在那里。
江碧白手头也没什么事，见他一直一动不动的，还以为是中了什么邪什么咒，顺带上了一个小糕点，走上木阶，问道：“公子，公子还好吗？”
“在下还好。”衡暮亭说话声倒也没有困倦的嗓音，还算正常。
“还好？”江碧白看看衡暮亭的面孔，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点点头，“的确很好，但公子知不知道自己已经坐了五个时辰了？”
衡暮亭这才反应过来，挠挠白皙的下巴，顶了顶下唇，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转头惊叹道：“的确不知道，我还以为只过了一个时辰……没关系，钱都不是问题，我可以多付一些！”
“那倒不必，我们店里没有这种规矩，更何况公子还是贵客？”
“嗯……也是。但那二十铜钱本就是掌柜该赚的，那二十就当是在下送给魏花狐狸的，这二十……是掌柜的。”衡暮亭从腰间拿出锦囊袋，“里面不多不少，刚好二十。”
江碧白倒是没有在意衡暮亭给的钱，反而是注意到了衡暮亭对魏兮言的称呼，惊喜道：“公子也管魏兮言称作花狐狸？好巧啊！我也是！”
两人眼神相对上，双方同时笑了。
达成共识。
两人抬起手臂，一拍即合。
原本高冷斯文的翩翩贵公子瞬间就变了一副样子，一副……顽皮可爱天真活泼的模样。
“日后公子想来找我，尽管来这座酒楼，公子对文字感兴趣吗？”前面叭叭了大半天，江碧白渐渐开始转移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当然，莫非掌柜也是个小众文人？”
江碧白哈哈一笑，说：“算不上，就是比较感兴趣，我平常比较喜欢结交这方面的贵客……”
江碧白忽然一下子，用左手捂住嘴巴，“抱歉，刚刚说话时咬到舌头了。”
衡暮亭看来是与江碧白是一路人，道：“无事，没想到掌柜的爱好竟和在下不谋而合，在下兴趣与掌柜前者说的几件事情，同。”
刚才击掌，那么此时此刻就应当……握手。
“啊对了，衡公子，前几日见公子咳嗽，这几天相安无事吧？”
江碧白本是好心问一句，但不知为何，衡暮亭总感觉江碧白在咒自己赶紧得病。
“当然。”
衡暮亭拍拍放在腿上的大氅，披在肩头，眼睛眨了眨，说：“好了，我也该走了，再不回去……在下的阿爹可是要把腿打骨折的！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那公子阿爹还挺凶残的哈~”江碧白说，“好了，既如此，我去催一下膳房。对了，公子所居何处？我……事先声明，我不是那种图谋不轨的人！就只是单纯的问问。”
衡暮亭起身，左手一晃，合上折扇，抿了抿嘴唇，说：“无事，在下于霄园，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只不过……过几日府邸有宴，但都是些我这类级别的小人物，掌柜可否愿意参加？开宴时间于辰时，这是进场玉佩。”
江碧白结果那块浅青色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慶”（庆）字，雕刻很是精美。
一听到“小人物”，更何况还是宴席，江碧白与其留下看店，还不如多出去见见世面，抬头看看外面的天空。
“可以啊，明日吗？”
“不，是在后天。”衡暮亭补充道，“还请不要嫌弃铺张太小，若有人刁难掌柜，在下也会替掌柜解围的，千万不要介意哈。”
“好。”江碧白目送着衡暮亭离开，转身向酒气浓郁的膳房走去，厨房里总是乱哄哄的，因此说话总是要用喊得方式，江碧白冲这里面大声道：“先上六号桌和九号桌，这两桌等的时间比较长，还有没有人来收拾一下楼上，刚走了两个客人，都帮忙收拾一下客桌，叫小皮过来一下。”
不知何时，皮今已悄然出现在江碧白身后，“掌柜有何吩咐？”
江碧白右手叉着腰，左手食指顶了顶鼻头，道：“过两日，你帮忙看店，记得账要算清，如果有耍无赖的顾客不要硬呛，直接免单赔钱就是，然后记在账本上，下次再遇到都防着点。”
“好的掌柜，交给我吧。”皮今接到指令之后，又速速跑回店门前招待顾客。
两日之后……
“呀！本来准备卯时起的，哎~睡过头了，睡过头了……”江碧白望了望后院的日晷，自言自语的埋怨道。
本来还想着种点花花草草的，但显然是快没有时间了，只好收拾收拾衣装，营造一个好点的形象。
昨日刚刚打听到了“霄园”的去处，今日只要按照原先记住的路走去就好了。
江碧白从软榻上拿起那块玉佩，“今日……便是该你闪亮出场了！”
等到了霄园，才发现，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人多的就离谱。
各个仪表堂堂，相貌端端，从骨子里透露出贵族的气质。
不过，还好，江碧白及时找到了衡暮亭问清楚了，这些就是他们家族认识的一些朋友。
江碧白看到这大场面，不禁感叹道：“难怪魏兮言会说你是个关系户啊，当真能从中捞到不少的渔利~话说，魏花狐狸怎么没来啊？”
衡暮亭一想到魏兮言的模样，不禁微微笑起，“被刘心瑶抽的起不来床，前几天我还去看望他来着呢。”
远处，突然走来一个身着黄袍的潇洒少年，眉毛挑了挑，惊喜道：“暮亭兄！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呢！”
衡暮亭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恭敬地行了个礼，那人后而匆匆走到府邸的正厅中。
“他是……”江碧白问道。
衡暮亭目送那人，回道：“小璟王。”
江碧白瞪大双眼，惊呼道：“公子厉害啊！王宫里的人都能交往的来！”
衡暮亭看看江碧白惊奇的样子，似乎想笑，说：“别急，过会儿东宫的人也会凑个热闹过来~”
“公子管这叫小场面？”
衡暮亭无辜的点点头，说：“对啊，掌柜想想，陛下今日没来啊，皇后娘娘也没来，尚贵妃也不在。”
江碧白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说出口，伸出大拇指，不用言语的夸赞。
“那今日……有哪些人来啊？”
衡暮亭将扇子插于腰间，思索道：“不多，我记得……四品以下的，就没有请。加上这些大臣的夫人们，和青枫太子，白露公主，还有……三皇子赵寒。”
江碧白张大嘴巴，望了望四周无人，道：“公子管这叫小人物？”
“也有一些向掌柜这样的喜文学的商人中医啊，什么的，反正掌柜在宴中按地位排名……应该不会垫底。”衡暮亭挥挥手，淡定道。
“那公子父母……”江碧白倒要看看，这衡暮亭，到底是个什么大人物，竟有底气这么猖狂。
“反正比那群在朝廷里混吃混喝一般文官地位高。”
话也不说透彻，不点明，只让人在一旁瞎猜乱想。江碧白可预感到，自己这回，可算是丢大脸了，碰到了一个这么藏龙卧虎之人，心中很是忐忑不安。
衡暮亭摆摆手，“好了，我要去会客了，有什么需求，掌柜尽管提就是了。”
江碧白双手互揣着说道：“没有。”但其实心里早已有一万吐槽，还不如回去看店好呢。
就在此时，一道白色的身影扰乱了她的思绪，那是一个身影迢迢的女子，周愿？
但周愿并没有停下，望望远处的风景，径自走进厅堂中，后面还跟着一个高个子，像跟屁虫粘人精一样，形影不离的男子。
这应该就是……谭并周了吧……怎么和江飞良一样稚气，而且都已经弱冠了。
江碧白觉得脑门一阵痒痒，原来……一片金黄的银杏叶落到了她的头上。
“这大院子，真宽敞~”
江碧白见许多人都进了厅堂中，也跟着去，里面的人大多数都在喝酒，也有一部分吃着宴席桌上的点心。
后来一打听，是这衡暮亭父亲打了胜仗回归，特此庆功，就不怎么拘束，随便吃随便喝，都由衡智买单。
“来！敬骠骑老兄一杯！”其中一个中年男人，下巴上还有些许胡茬，与主座上的人对饮一杯，双方都毫不客气的一口气干了下去，“这酒滋味不错啊！”
“那当然，这可是我从千里之外的西夏带来的！”两人都捧腹大笑。
江碧白暗自庆幸自己好好打扮的一番，乔装不至于特别奇怪，不然是要准备被这群“贵客”群嘲还是被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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