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宫尚角都忙至深夜才归。
宫尚角坐在桌前眉头紧锁细细翻看着管事册子,狭长的目光氤氲着一片黑沉。
月长老死得十分蹊跷,能进长老议事厅者寥寥无几,在宫门能近身月长老并一招击杀他的,除了亲近之人,便只有那些身居高位的亲信管事。
而二者皆为月长老信任之人才可做到。
信任……之人?
静静地咀嚼着着四个字。
老执刃和宫唤羽之死,莫非也是因为这个所谓的“信任之人”?
宫门之内,何人能够让三人都放下戒心,亲近己身?
又或许,这并不是一个无锋刺客所为。
他对着册子敛眉沉思,脑中梳理着各管事之间的关系,试图将其串联起来,找出一条有力的线索。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骤然打断思绪的宫尚角眉眼猝然一寒,倏尔缓缓收起,沉声道:“进来。”
房门打开,一缕熟悉的香气先随着风从门缝里吹了进来。
他散去眉眼间暗藏的不愉,神色不经意间舒展开,眉目含笑,对着来人柔声道:“夜色寒凉,你怎么来了?”
“我有点睡不着。”
阿昭蹙眉回道。打量了一眼眼前的青年,不同于平日里拒人于千里的冷漠,深邃的眉眼在灯光下显得十分柔和。
“我可是打扰你了。”
她的视线快速从名册上掠过,目光落在已经蘸满了墨汁的狼毫上。
“没有。”宫尚角随着视线落在名册上,轻轻一叹,傲然的眉眼添了几分怅然。
“如今宫门正值多事之秋,你……”他话音一顿,语气艰涩,“可想过离开宫门?”
阿昭无非是无锋放在宫门明面上的棋子,宫门之事也和她毫无关系。可宫门如今杀招频现,他虽自傲,却绝不自大,对于阿昭,总是怎样小心也不为过。
摇了摇头,阿昭幽幽一叹,“宫门都这般了,你觉得外面哪里又有安生之地?”
宫尚角心中似是被针刺了一般,心尖儿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是我连累了你。”
是他对阿昭心怀爱慕,这才迟迟不愿离开,被无锋发现端倪,以至于她无辜被自己牵扯进这场纷争。
阿昭疲惫一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自己不过是一介孤女,若非怕牵连那些对自己十分要好的村民,在无锋时也不会心甘情愿喝下那碗药。
她如今恢复记忆,最为担心就是他们的安全。
“你放心,我已经将他们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谢谢!”
真挚的笑意在她那张得天独厚的脸上灿然绽放,昏暗的房间猝然亮堂起来,一时之间让宫尚角都看痴了。
直白的目光让阿昭面色一红,房间似是有点燥热,她掩去周遭的不适感,不期然想到宫远徵手上的解药。
“这解药是上官浅送过来的。”
宫尚角不太自在的轻咳一声,向她解释道。
“上官姑娘是无锋的人?”
对上他肯定的眼神,阿昭皱眉,“那云姑娘?”
“还需再试探试探。”
想到那日上官浅持解药上门,他们二人的言语交锋,宫尚角神色晦暗了几分。
“那老执刃他们的死——”
阿昭的话一时堵在喉咙里,她这几日同二人交好,特别是上官姑娘说话总是善解人意又见微知著,她一时有些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