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几只说不清楚名字的黑鸟从头顶飞过，枯木上垂吊着的叶摇摇欲坠，最终不堪重负的从树枝上掉下——太安静了。

破败的街道依旧可以看出昔日的繁华，房屋紧闭，依旧可以看出这座破落的小镇有人居住。

“殿下，有人。”微斯曼站在安莉亚后面，头微微垂下，他一转头便与屋里窥探的视线直直对上，那个人自知被发现，重重拉上了窗帘，发出不小的声音。

“我知道。”安莉亚淡淡看着四周的一切。

去中原有着更为繁盛的道路，而安莉亚却选择这条偏僻难走的路。

安莉亚不紧不慢的敲响破败的木门，语气却不容置喙：“开门。”

安莉亚敲响的就是刚才拉窗帘的房子。

“不开门，我可就把门拆了，你要知道这个小镇可没有木匠给你修门了。”安莉亚道，她语气平淡，听不出起伏，却无不在威胁。

屋里的人不情不愿的给她开了门，漏出苍白的眼，里面是不掩饰的恶意，他声音嘶哑，像是鸭子的声音：“外来人？来这儿送死？”

屋里的人穿着全白的衣服，宽大的衣袍掩饰不了男人瘦削的身体，他的脸上和手上有着明显的老年斑，他身上的生气如同这座小镇一样，死气沉沉的。

“你快死了。”安莉亚毫不避讳的说道。

男人的眼睛瞪大，眼珠似乎要爆出眼眶，眼白中爬满了可怖的红血丝，他佝偻着腰，从鼻孔发出哼声：“要你管。”

说完就要关门，却被微斯曼重重一踹，连带着那个男人被踹翻到地上，门摇摇欲坠，下一秒似就要倒下，男人顾不及自己，连带着衣袍急忙爬到门槛旁边，急忙查看门的情况，急忙之时还不忘恶狠狠瞪着微斯曼，他的声音很低，几乎是轻哼，但不难分辨，应该是在骂微斯曼。

外面忽地有着凛冽的风声，天上的乌云似乎要压下来般，男人眼神忽地变得惊恐，嘴里喃喃道：“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男人急忙爬起，匆忙的栓住门，又迅速拉上一切光可能透进来的地方， 连维斯曼与安莉亚进来都忘了阻止，男人弄完一切后，躲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形成一个股包，股包不停的颤动着，嘴里是不停的祷告词——他渴望他的神庇佑他，可这里没有神，只有两只罪恶的恶魔。

安莉亚有些不以为意，她的指尖燃起一簇火苗，顿时照亮了整个漆黑的房间，房间被暖色的火光笼罩着。

男人一惊一乍，怒目圆睁，大声却收敛着音量：“熄掉，熄掉！”

他就知道让这两个外地人进来是个错误！

“老头儿，你要不仔细看看？”火光照亮着安莉亚的脸，她眉头轻挑，若有所指。

男人这才注意点燃房间的不是蜡烛，而是少女指尖平白无故燃起的火苗，男人瞬间跪倒在地，这下连收敛声音都忘了，直磕着头：“求求您救救您的子民吧，求求您……”

安莉亚轻笑一声，看着屋里供奉着光明神的雕像，即使贫穷也不忘供奉，她有些不屑，轻嗤一声：“你可不是我的子民。”

这时破窗声响起，从窗外直直进来一只恶魔，这只恶魔彻身通红，青面獠牙，尖牙覆盖着它的半张脸，头上是类似于羊角的恶魔角——不过是最低等的恶魔罢了。

安莉亚轻嗤一声，舌尖不屑的顶了顶腮肉，原本指尖微弱的火苗猛地变成巨火，直直烧着恶魔，恶魔不停的挣扎着，惊恐的看着面前精致的少女，窗外的恶魔也到处四散。

晚风吹起少女面纱的一角，露出那美丽的容颜，微斯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男人吐出的热气一下一下吹着少女的耳朵，男人好像只是好奇的发问：“这不是殿下的族人吗？”

热气一下一下吹着耳朵，有些痒。不知是火光的映照还是耳尖烧起来的红，小巧红润的耳垂看着可可爱爱，少女慌乱的躲着微斯曼：“不听话的恶魔自然要被清除。”

她娇红着一张脸似是警告：“薇尔，我警告你，你不要离我这么近。”

自以为凶狠的表情在猎人的眼里显得格外可爱。

微斯曼轻笑解释道：“我怕殿下听不清。”

恶魔烧的劈啪响，看似很久的聊天不过一会儿，在恶魔彻底消除的一瞬，二人的对话也结束了。

只是火光消失了，虽然处于黑暗，但对于微斯曼来说如视白日，他依旧可以看到少女通红的耳垂和绯红的脸。

啧，真是单纯……也真是只想让这表情只对他出现。

男人顶了顶尖齿，眼里闪过势在必得的光芒——他不急，他要让这只漂亮的恶魔自愿落在他手上，然后一辈子陪着他，永远都不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