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审判

父亲，死掉了。

折磨了我这么多年的梦魇，竟然如此轻易的结束了。人类的生命比精致漂亮的玻璃制品还要脆弱，只需要一场小小的意外，就可以轻易的剥夺他们的生命。

我缓缓的走下山去，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一摊模糊不清的父亲。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诡异的满足感。死前他不甘的瞪着自己充满红血丝的双眼，衣服上不可避免的沾染了鲜血和泥土。他那双几乎都要被摔断断的双手，直到死前还紧紧的攥着那十元纸币呢。

我又回到了田里面，什么都没有想，只是默默的把今天的农活给干完。毒辣的阳光炽烤着大地，我的白衫被自己的汗液给浸湿了，隐约透露着肉色的皮肤。豆豆的汗珠也不断的从额头滚落，我戴上了那顶竹斗笠。扛着我和父亲的锄头打算回家。

给自己简单的做了一道素菜，就着半碗米饭。午饭就这么潦草的解决了。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惫，望着近在咫尺的被褥产生了困意。我本以为经过今天这么大一场刺激，我可能会失眠。可是并没有，相反，这一觉我睡得很踏实。

就像父亲其实并没有那么爱我，他以为我不知道的。其实我都懂，我可以感知到他对我的情绪极不耐烦。一个养老的工具是不需要渊博的知识的，那会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愚昧，从而离开。同样是不需要广阔的眼界的，如果他知道在山村之外还有一个更大的世界，那他肯定会想尽办法出去看一看。等他回来之后，自是看不上我们这个小山村的。到时候谁来给我养老？

父亲希望我和哥哥有出息，希望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好。可是却不期望我们兄弟中的任何一个可以超过他。在父亲狭隘的眼光之中，我们两个最好的结局，也就是跟他一样。

当我下午醒来的时候，玫红色的晚霞已经染红了整片天空。明明中午的时候还是烈日当空，这个时候却忽然下起了小雨。几滴冰凉的雨水落在了我的脸庞，我不耐烦的睁开双眼，看着天花板。原来是因为年久失修，房顶漏水了。

我娴熟的将自己平日里洗脸用的盆子放在了床上，这样雨水就不会弄湿床褥了。雨似乎越来越大了，没过多久便接了半盆。不知道在县里的哥哥怎么样了？下雨天有没有记得带伞。雷电轰鸣，我隐隐约约在雨帘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心中不安的心顿时放下了，是哥哥回来了。

幸好哥哥出门前记得带伞了，仅是裤子被雨水淋湿了。我接过哥哥的雨伞，连忙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希望他不要因为受凉而感冒。

哥哥看见我孤身一人在家中，便问道：“咱爸还没回来吗？”

高九渊：“他死了。”

我就这样平静且冷漠的回应着，没有我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同样也没有我想象中的担惊受怕。一场大雨，冲刷了我的脚印。况且他本就死于意外失足，和我有什么干系？

哥哥沉默了，他大概以为是我杀害了我的父亲。他知道的，我和父亲素来不对付。我始终都不像是哥哥那般乖巧，总是违背父亲的想法。

：“处理干净了吗？”毫无意外，哥哥并不会反对我的做法。我知道每一个乖巧的孩子都有一场迟来的叛逆期，我做了哥哥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

高九渊：“他是失足摔死的，和我无关。”

：“那就好。”直接捅死他，虽然大仇得报，心中酣畅淋漓。可是却不值得，我们自己也能够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生命的轻贱。为了父亲而搭上自己的后半生，实在是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