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吹进来有些微凉,夹带着银杏叶落入泥土的湿润气息,泛白的路灯照示着前方的漆黑的魅影。
黑灰色的单面车窗给车内的人多了层保护色,唐晓翼单手撑住车窗上,毅叔开车速度极快却又十分沉稳,看着唐晓翼有所顾忌的模样,毅叔渐渐放缓速度。
“怎么了,晓翼?”
“没事。”
唐晓翼感到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抬手扶额揉了揉,“亚瑟那边最近怎么样了?”
“船王大人那边最近没什么事,不过今晚可能有场宴会,估计不会太平。”
的确是该担心的事,如果鬼影的趁乱混进去,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去庄园。”
毅叔早就拐弯前往,对于自家少爷的行动过分清楚,更何况船王大人和唐奶奶又不是单纯的故交,两家情分也是十分深厚。
丝毫不敢耽误宴会,一但宴会开始,再去很可能就迟了。
余云洄也收到亚瑟邀请,换了身衣服,坐上车匆匆离开。
两人同时都赶往庄园。
庄园外停满了豪车,没有点身份的人估计连邀请函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请出示邀请函。”
跟前的男人动作微愣,显然忘记了还有这个流程。
是哦,亚瑟给他打的电话,没有给他发邀请函。
余云洄思考片刻,解释,“船王大人是否有过特邀?”
“有没有关你什么事啊?”
审查员语气十分不乐意。
余云洄无奈,只能拿手机给亚瑟打电话。
电话显示联系人:阿亚
电话状态显示:已接通
“阿洄,怎么了?到了吗?”
电话那边的声音显然是船王大人。
“到了,但是我在门外。”
“阿亚,怎么办啊,我进不去。”
余云洄略带委屈的尾音。
审查员有些慌张,能称呼船王大人为“阿亚”,除了余家那位,也不见得有什么人能够叫的这么亲密。
一下子得罪两位大人。
“很闲?放他进来。”电话那头的人语气淡淡。
审查员连忙让开路,做了个请的姿势。
余云洄倚靠在门框的姿势不再维持。
刚想起身,欠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呦,这不是余家主吗。”
唐晓翼慢慢走向余云洄,他刚下车就看到了被堵在门外的某人。
依旧是那雪绒白的毛绒外套,包裹着那浅蓝色的毛衣,白色的休闲裤上,带着几分慵懒,温柔的花瓣,淡蓝的花蕊,仿佛在等待着绽放的时机,一朵含苞待放的美丽昙花。
就算细腻柔软,对死亡的到来毫不畏惧,风中折断的花径,像是枯萎的玫瑰,浪漫缱绻却又被拔去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花刺,又混合夹带着云雀的空灵质感。
余云洄挑挑眉,不耐烦的心情强忍着被隐藏起来,随即牵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唐家主也在啊。”
唐晓翼向来不喜欢别人这么称呼自己,太过毕恭毕敬,但从余云洄轻启唇畔说出来却大相径庭,莫名的烦躁勾着心头,让他忍不住细细品味“唐家主”这个词。
“我并未同意接手唐家。”
的确,唐晓翼并没有接手,倘若不是唐奶奶突发陈年痼疾,唐家估计也应当不该是现在这样。
浮空城那边的事情他要帮忙照料,至于家里,几乎都是唐姐姐和他哥再打理。
“你接不接手重要吗?现在唐家局势可不太好啊。”
面对余云洄的冷嘲热讽唐晓翼选择不再搭理。
“唐家的事就不劳烦您老人家操心了。”
余云洄明白唐晓翼有些敌意,开玩笑,“我很老?”
身旁的人不再理会,直接推门而入,余云洄也自顾自的整理好衣襟,进入大厅。
参加宴会的人的确不少,吊顶水晶灯给宴会多了层朦胧感,长桌被白餐桌布隐藏,甜点和蛋糕交替相放。
不过是个假面舞会而已。
除此之外,余云洄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词。
可惜,他不是来勾心斗角的,停留片刻,转身便上了交环的透明玻璃楼梯。
酒杯中的红色液体在摇晃,而新的游戏即将开始。
林管家已经在门前等候多时,见余云洄踏步而来,低身弯腰做出“请”的姿势。
余云洄点头示意,金黄色的把手没等他主动拧开,自己就转动打开。
门后的人并不陌生,毕竟他三秒前才嘲讽了人家一番。
唐晓翼低头看了余云洄一眼,没有多说,径直离开了。
——啧,怎么这么记仇呢?
行吧,也算是他余云洄自作孽。
走廊多少还是有些冷风吹了进来,余云洄本身就是怕冷的,连带着再加上外层的薄衫,还是没能依靠自身暖和起来。
不过现在不是和唐晓翼吵论这些七七八八的事的最佳时机,他还有最重要的事需要处理。
落地窗倒影书桌前的“年轻”男人,金发散落在耳畔两边,碧眼深邃,价格不菲的黑金钢笔被握在葱白的手指之间。
见来人是余云洄,男人唇角含着微微淡笑,随即开口。
“阿洄来了。”亚瑟不再处理书桌上的文件,嘴角的笑意还未消散。
“我再不来你估计就要被人吃亏了。”余云洄略带笑意地看着亚瑟,漆黑的眼眸有些迷乱,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嗯?”亚瑟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有些跟不上节奏。
“准备和刑家合作?”余云洄明明知道,但还是想从眼前人的嘴里说出他才肯相信。
“有什么问题吗?”亚瑟不明所以。
不否认就是间接的承认。
“难道问题不够大吗?”余云洄回之反问,“你自己看看。”
金属质感的U盘被无情的扔在书桌上,里面的内容没有解析仅凭肉眼也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电脑配置高,解析起来很快,内容不多,但却实不少,一条一条的垃圾烂事全都条理清晰地显现在眼前。
“阿亚,下次别在这么相信他们,”余云洄难得语重心长地提醒,“你这样让我有些担心你被拐跑。”
明面上的私底下的全都被亚瑟收入眼底,金发散落在碧眼两侧,亚瑟不可否认的皱了皱眉,随即又不禁捂嘴偷笑。
“阿洄。”轻笑的嗓音喊着余云洄的名字,带着几分无奈。
“我不傻。”亚瑟极力纠正着余云洄对自己的看法。
“对,不傻。”
好吧,好像没有实质性的改变。
——
片段小插曲也算就这么过去了。
楼下的宴会正在进行,交响曲的舒缓中,每个人都想借此机会抛头露面,想要攀高枝。
夜的沉默,黑幕笼罩整个庄园,余云洄站在走廊里吹冷风,烟气蒙住了余云洄的眼睛,脸庞的勾线是迷雾中最清晰的。
“哒哒哒”身后走过不少仆人,没有人在意窗边,也不会有人在意躲在角落的他。
沉默片刻,匆忙交杂被缓慢沉稳的脚步声代替。
在距离余云洄身后两米左右,那人突然停了。
“不知道这里不能抽烟?”
余云洄斜过眼轻看了一眼,黄白夹替,栗色的中短发,藏银耳环带着不良气息。
唐晓翼看向余云洄的眼中带有不善和些许烦躁,前者感情可以理解,对他烦躁又是怎么回事?又不是自己惹得他。
“哦,不知道。”
余云洄的眼中满是不在意,就连唐晓翼身边的洛基也没能吸引到他的注意。
唐晓翼对余云洄表现出来的情绪并不惊讶,在贵族高权的家族,像洛基一样性子“凶猛”的动物多的去了,有钱就喜欢把它们买来,将性子慢慢的磨灭,当做宠物一样来养,于是乎,都失去了原本的野性,留下的只有温顺。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所谓的余家主应该也有一头狼,虽然和他的洛基比不了。
不过听说是地下拍卖会拍下来的,八千万拍的一头狼,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
唐晓翼呆愣片刻,低着头,余云洄斜着撇眼,他看不到唐晓翼的眼睛,他也摸不清唐晓翼在想什么。
“当啷当啷”楼梯处传来链子的晃荡声,夹杂着狼的呜咽声。
“慢点。”管家追跑的声音响起。
唐晓翼被拉回思绪,身边的洛基也提高了警惕。
灰白色的身影穿梭过仆人身边,飞速扑向余云洄。
被后作用力差点弄倒的余云洄也无奈,唐晓翼才看清,是狼,比洛基小了不止一半。
是同类,所以洛基更加警惕。
难得余云洄没有生气,而是掐灭烟头,蹲下摸着眼前的小“可爱”。
“怎么不乖,叔叔跟不上了。”
余云洄耐心地劝着,让随能安稳点。
唐晓翼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有点难得,他总听别人说余家那个小儿子心思歹毒,他也明白这些半真半假,但他还是受到那些流言蜚语的影响。
他一直没说,他对余云洄的第一印象是乖巧温柔但冷淡的,不是别人所说的心狠手辣。
余云洄停下抚摸随的动作,微微起身前倾,盯着唐晓翼栗色的眼眸说:“有什么要说的吗?”
两人距离有些近,余云洄呼出的热气喷洒唐晓翼的脸上,唐晓翼紧绷的弦断了。
“没有。”
唐晓翼胡乱扯了个词,恰巧回答。
余云洄做出“相信他”的表情,随即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叫什么名字。”
余云洄觉得唐晓翼有点莫名其妙,刚刚心情还烦躁的某人,现在有关心起自己的狼来了。
“随。”
“有什么寓意吗?”
“希望他能随夜平安。”
随夜平安。余云洄也不知道脑子里为什么会蹦出这个词,但他觉得或许是个不错的寓意。
在夜中,他们相互传达心意。
‘啪嗒’整个别墅陷入黑夜。
“跳闸了吗?”“怎么会这样”“怎么了”“好黑啊”
一瞬间陷入黑暗,就连他们两个也是。
好好的,有怎么会停电。
危险在慢慢散发。
余云洄望着阳台,手指紧紧握住,他有些怕黑,对于黑夜,他总是会想起不好的事情。月光透过窗户,映照在他脸上,他的眼神有些闪烁,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在黑暗的角落里,唐晓翼突然察觉到了余云洄的异样。他难以分辨是情绪在驱使他,还是内心的深处,早已燃尽了所有火焰。唐晓翼在黑暗中摸索着,感受着铁冷的金属质感,在他的手心蔓延开来,仿佛一股电流,瞬间传导到心底深处。身旁的人逐渐减缓了急促的呼吸,仿佛被唐晓翼所感染,而唐晓翼,也在这个不知名的夜晚,与余云洄相互倚靠,一同沉浸在黑暗之中。
他给自己包装好人的名义,平息心中的躁动。
黑夜消失,游戏开始。
——
有谁明白在上学路上疯狂码的感受。
乜3507字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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