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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可怜慈母

渣人一时爽没有火葬场

苏桃红拿到那封信的下午,苏昭的师伯就来了。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双方都不是彼此印象中的样子。苏齐不像是苏桃红听说的那些江湖人,苏桃红也不像苏齐以为的模样。苏齐长得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要不是腰间别着剑,苏桃红会认为他是哪个私塾里的先生。苏桃红的确貌美,但同苏昭的盛艳来说不值一提,若不是她手腕上戴的镯子是苏昭花了大价钱买来给母亲庆生的礼物以及两人轮廓的几分神似,苏齐不会认为她是苏昭的母亲。

双方的第一次见面都有些出乎意料和尴尬,空气冷凝了一瞬之后,苏齐打破了僵局。他把苏昭真正的家书拿出来之后,三言两语就交待了事情的经过,顺带还给苏昭和弟子莽撞赔礼道歉。不得不说苏齐真不愧是一派掌门,他不仅真诚且平静的听完了苏桃红的愤怒和抱怨,还感同身受的理解了苏桃红的无奈和后怕。苏齐甚至还能顶着苏桃红喷的一脸唾沫诚心的邀请苏桃红和他一起回山做客。

“你们要什么条件才肯放过她,你们怎么就不能放过我女儿呢,你们是她师长怎么舍得眼睁睁的看她往火坑里跳……”

面对着苏桃红堪称污蔑的哭诉,苏齐依旧能保持涵养的宽慰并且再次发出了邀她上山的邀请。

“苏夫人,你之砒霜彼之蜜糖,你都没有真正了解过昭昭的世界又何必过早的定下结论。”比起苏桃红毫无逻辑的言论,苏齐的言词无论从哪个方面都很难反驳。

“昭昭瞒着你并不是因为她认为那是你跟她说的火坑和不归路,昭昭瞒着你只是想哄你开心怕你伤心而已。我从前就不怎么认同她的做法,这次也算是契机。等昭昭回来你们好好聊聊吧”?

一个从前和现在,轻飘飘而淡薄的将苏桃红和自己的女儿画出了分界线。不认同,不认同苏昭不也谎骗了她这么多年,好一个怕她伤心。苏桃红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苏齐话语里所表达出来的感觉,那感觉有些像是把她和苏昭划出了内外,仿若他和苏昭才是一家人。虽然....,苏桃红在心里自嘲着,若是按着相处的时间来看,对于苏昭来说她不是外人又是谁呢,按着对苏昭的助力来看,她就更是个拖累。她的女儿从六岁就被他们带走,十岁以前只有逢着年关才能短暂的见面,就连那一段短暂的时间里苏昭都有着功课。十岁之后苏昭天南地北,归期不定时日不定,她能得到的不过那三月一旬的书信。就连这都是假的,那一旬一来的书信里字字平安字字无关痛痒。原因很简单,什么怕她担心都是假的,怕她担心便不怕她师伯师傅担心吗?归根结底不过是她是个帮不上忙的拖累。告诉她苏桃红实情真相又怎么样呢,她苏桃红不过是个唱戏的下九流,既不能如她宗门那样替她出头,也不能像她一样提着刀剑讨回公道,她是个什么都不做了的娘亲,既然这样女儿告诉她实情做什么呢。

瞧着仙风道骨世外高人样的苏齐,苏桃红能做的只有自惭形秽。同苏齐一比,在苏昭长辈的角色里她简直烂透了。苏桃红苦笑了一声,草草给出了苏齐要的答案之后,就失态的走了。纵使被苏昭这么多年的富贵伺候着,她也还是学不来变不成真正的富家太太那副宠辱不惊云淡风轻的样子。至于苏齐在得到苏桃红承认那封信上内容不会向任何人提及的承诺后,留下了上山方法就回山了。

苏齐走了以后,苏桃红拿着那封家书看了一晚上。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就吩咐下人备好车马留下口信给苏娇和苏柳,去了拜访了苏昭的师门。她在苏昭师门里待了三天,在苏昭房间里住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她下山回了趟家,在苏昭房内坐了一宿。第五天,她又出门了。这次她要去青州,不是坐马车去而是骑马。青州并不远坐马车四天就能到,骑马就更快,但因为她是第一次骑马上路的原因,这一段路她骑了七天。下马的时候疼得站都站不住,客栈里她掀开衣服看的时候才发现大腿内侧早被磨得血肉模糊。她自己上药的时候疼得药瓶都握不住,打翻了四五瓶金疮药才把血淋淋的伤口处理好。上完药后苏桃红一边抽着气,一边不由自主的想着那时候和她一样的情况是谁给苏昭上的药,苏昭又打翻了几个药瓶。想着想着药里安眠的成分就发挥了作用,苏桃红靠着床头沉沉的睡了过去。睡醒之后,她去了青州最大的酒楼。

在青州城最大的酒楼里,她花钱请了最好的说书先生,说江湖,说少年,说流影剑主长生门徒,说她的昭昭。先生说一剑霜寒十四州,说风雪三千里疾雨惊风,说白马青葱少年,倚桥满楼红袖……说书先生口若悬河的把苏昭在外的,她瞒着苏桃红的世界,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向苏桃红打开。

不是苏昭昭的苏昭是什么样子?苏桃红靠在椅背上。是近于乖戾桀骜的性情,是不敢窥伺的艳丽,是令人艳羡的天赋根骨,是出身名门的弟子,是担负宗门兴亡的少宗。不是她的昭昭的昭昭,近乎于完美。无可指摘的出身地位,一宗少宗显赫尊贵。无可挑剔的容貌,美人谱上第三的美人。无可比拟的能力,流影剑主剑道第三,长生少宗赫赫威名。甚至连她曾为之焦急的苏昭昭的婚事,也有人早早的上了苏昭的宗门下帖求娶。曾经困扰她的疑惑,由说书人口里道来显得格外的滑稽可笑。

“我听说,那位苏少宗是个坤泽,身世有瑕,脾气秉性又乖戾不逊,还好出入烟花柳巷秦楼赌坊。这样的女郎也有人敢娶吗?”苏桃红并不习惯这么称呼苏昭,因而这声苏少宗说得有些生涩拗口。她虽然知道苏昭不好但是这么直白的在人前将数落她的缺点还是头一次,着实有些惭愧,苏桃红默默的想着。

苏桃红的话音一落下,说书先生就觉得有些见鬼。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无知妇人,青天白日的就说些鬼话。但由于她给的实在够多,再加上语气里的确没有讽刺的坏心思。所以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继而郑重的回答了她的疑惑。

“我说这位夫人您这纯属是多想了,身世有瑕?这老头我倒是不清楚。但江湖人一贯是论出身师承不问家世。论及师门出身,那位拜在桃云剑门下是他膝下唯一的弟子,不仅如此还是长生宗少宗,正儿八经的名门正派弟子,将来苏宗主驾鹤西去她就是长生宗主。至于脾气,那位脾气的确不怎么好,但架不住人有那底气。再说婚事,撇开脸不谈,就冲着人那地位谁不想娶呢?人那可是一宗少主还是个坤泽,未来自个儿师伯驾鹤西去,人就是江湖五大门之一的长生宗主,娶了她那跟娶了长生宗有什么区别。就是撇开宗门说话娶了她那也是祖坟冒烟的福气,天生的奇才,一手剑术出神入化就算了还会治理宗门。自从她进了长生宗,远的不提就这几年长生宗那是蒸蒸日上。就看咱们这青州城,从前得有三四十年没瞧见过长生宗的印记了,您如今瞧瞧这翠玉楼对面的茶肆门前旗上印的重明印记。”

瞧着苏桃红有些似懂非懂的样子,说书人觉得这应该是哪家高门大户的富家太太不知从哪儿听了两嘴逸闻,就来这儿打发时间了。

“不过您说得也没什么大错,想娶这位苏少宗的人的确如过江之鲫,但敢娶能娶她的人也的确少之又少。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的人家就不说了就算那压根不是一路人,就是那同那少宗一路数的江湖人里能娶敢娶她的人也是寥寥无几。一来,就是这少宗的脾气不仅没有寻常女子坤泽的柔顺娴静还乖戾桀骜。二来,是她行事,全然将女子德行踩在脚底还公然蔑视乾坤良俗。当年她初分化时,有不长眼的乾元门生寻衅。被她好一顿毒打,不仅如此,还当众落下话说自己就算是坤泽打他们也是轻而易举,废物就是废物分化成乾元也一样是废物。就这样,一个女坤泽天天在外面抛头露面舞刀弄枪的,还像您说得一样,出入花街柳巷秦楼赌坊,谁知道有没有...一般人谁敢娶。三来,就是这少宗的身份了。她如今是少宗将来是宗主要承继宗门。这样的身份本该是再好不过的婚事助力,可在她这儿不是助力反而是拖累。”

“为.....什么”说书人话音之后,苏桃红嘴比脑子快的开口一句为什么就脱口而出,等她反应过来还能为什么之后,就想闭嘴但偏偏为字已经出口就只能讪讪的补完后面的话。

说书人隔着幕帘没察觉苏桃红的想法,只当她深宅妇人想不清关窍。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就继续说着

“还能为什么。这伦理纲常,天经地义的事。女子,坤泽能做的不就是恪守三纲五常三从四德嫁做人妇替夫家绵延子嗣的事吗。这苏少宗既是女子又是坤泽,这天经地义的事儿又哪能违背。但她如今的身份是长生宗的少宗未来的继承人,她嫁给谁就代表着长生宗要给谁。这事不就难办了吗,长生宗百年的基业难不成还要随着她嫁人就这给出去不成?若是不给出去她嫁人之后另选少宗?且不说她师伯压根没这个想法,就是有长生宗一二十年内上下也找不出一个她这么优秀的少宗。姑且算找着啦少宗人选,那么没了长生宗大家大业的诱惑又有几个相配的武林世家宗门才俊能娶这么一位离经叛道的夫人。就是有人敢娶,她那脾气又能嫁?啧啧,小老儿估计啊,照那位的性子和离经叛道的程度,好些能招婿娶夫,坏些一辈子不嫁也说不准。”

说起最后的两种可能性,说书人忍不住的摇了摇头。

苏桃红听完了所有之后,什么都没说。只摆手示意下人把说书人送出去。下人和着说书先生行礼之后就退了出去,苏桃红看着他们关门离开了,才从幕帘后面起身。走到窗户旁边,看着外面的风景。翠玉楼下,照晚的夕阳洒在石板路上,三两行人的影子被晚阳拉得老长,听着不远外娘亲喊自家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苏桃红闭着眼睛长叹了一口气后做下了决定。

不是苏昭昭的苏昭是什么样子,是一把宗门全力供养出的华贵而锋利的刀,一把招眼锋利还没淬成的刀,这把刀是神兵利器销铁如泥世上难得宝物。但在苏桃红眼里,这刀看似无坚不摧实则轻薄易碎被人拦腰一折就会断掉。那刀太过招眼,太过锋利,太单薄,看似能经风雨实则从未见过真正风雨,那把刀能供君子堂前却更易惹小人觊觎。那把刀淬在光明之下华贵矜傲,不耻君子不屑小人,君子珍重,小人折辱。君子小人,世上君子太少小人太多,而小人最爱看的就是白玉陷于泥淖,松柏折于寒冬。她宁愿自己毁掉那把还没淬完的刀,也不要有朝一日刀成之后被人拦腰斩断。苏桃红如是想着

苏昭回家时,南阳正好快落初雪。她从青州出发的时候还是夏末,等回来时南阳的第一场雪都快要下了。站在山门脚下的苏昭,突然就很想回家了。想回家的苏昭在见过师傅师伯之后,快速简单的跟师伯汇报完了情况,就要请假回家。苏齐瞧着她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又想着她刚在南疆受伤,不仅允许她在家里待到初雪甚至还能待到开春才回来。苏昭欢心雀跃的出门了,本以为是个轻松愉悦的假期,结果刚到半路就遇到了来给她道歉的小师弟。给她送信的小师弟,看着她哇的一声就哭了

“师姐对不起,小九贪玩把信给你你送错了,师姐对不起,你罚我吧”

小孩子哭声大,苏昭耳朵都听麻了,不得已捂了他的嘴问身边明显知道内情的看热闹的师兄。一问才知道小师弟贪玩马虎把她从南苗寄回来的两封书信送错了。苏昭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

“那信几人看过,师伯怎么说?”苏昭神色严肃,那信重要性不言而喻,身侧师兄自然也知道。

“师伯知道后第一时间就赶去你家里处理,问过你母亲了那封信上内容只有你母亲和你小妹一人看过。你母亲已发誓她全当没看过那信。事情索性没闹大,师伯也就罚了小九禁足和抄写,外边人问起也只是小九顽劣被罚。”

听到这里苏昭才长舒一口气,但随即又头疼了起来。

“小九啊,你害惨你苏师姐了”苏昭想起家里的那尊菩萨就头疼,恨恨的戳了戳哭包九师弟的头。

“师姐得好好的罚你,抄写之外还罚你两月不许吃糖!下山”

苏昭在把自己九师弟戳成委屈团子之后,随即迎来了她三师兄更致命的消息。

“不是吧,这么倒霉?”

三师兄同情的看着苏昭说“小九的信还是轻的,你娘还上山来了一趟,在山上待了几天,遇着了师傅和三师伯。师傅还好只是夸你出色把你的光辉历史都说了一遍,三师伯告你状那简直毫不留情,什么赌钱喝酒……师妹,你自求多福”

五师兄极力掩盖着自己语气里的幸灾乐祸,苏昭郁闷的蹲在山道上喊天要亡她。

苏昭回家的一路上头脑里转过了无数的念头,可没一个念头是能顺利哄好她娘的。苏桃红是知道她混江湖,但是平日里她跟她说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苏昭完全不知道苏桃红看到那张纸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反应,听到她师傅说的关于她的那些事又是什么态度。她没有底,真的没有底。但无论怎样,苏昭都在初雪落下的时候回家了。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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