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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长剑月下

渣人一时爽没有火葬场

苏昭就算很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她在青州是真没什么事情要操心。她宗门目前正处于一个微妙的处境里,按她那摔坏脑子的五师弟的说法叫做伟大复兴。苏昭对她五师弟的多数想法都不能苟同但对于这个则是欣然接受。

不同于贺家一贯的显赫或者宁玉容身后的南华剑宗长久的繁荣,苏昭的宗门衰落太久了,当然衰落不等同于败落。长生宗祖上实在阔过甚至可以称之为阔的要死,足够阔的祖上再加上几代掌门虽然是个庸才但并不败家,以至于苏昭拜入门下时还能勉力挂在一流宗门的车尾二流世家的中上。这样的界线边缘徘徊的情况本应该在苏昭师伯长生宗主苏齐这一代彻底终结。彻底终结的意思是长生宗从一流宗门彻底沦为二流货色,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苏齐的脑子在好也没法掩盖长生宗人才寥落的事实,混迹江湖除了脑子更多的时候还是要看武力值。

在苏齐都快认命的接受宗门在自己手里彻底败落的事实的时候,没想到苏齐那磕坏脑子的咸鱼师弟苏清走了不知什么狗屎运捡回来了苏昭。一个有着凤凰骨天生剑修根骨卓越的孩子。苏执在看见苏昭的第一瞬就仔细打量了她的根骨,确定她身上有凤凰骨之后,郑重的跟苏齐说苏昭的师傅只能是他苏齐。难为苏执肯从书堆里抬头替他师兄和宗门打算。苏齐一开始只觉得心意领了就行至于非要拜在他门下大可不必。世上的事哪有什么天注定的说法,不到生命的尽头什么都不能注定。那小丫头乐意跟谁就跟谁,何必强求,更何况他瞧着那孩子跟苏清是有缘分的。不出意料的苏昭跟了苏清,她是苏清收的第一个弟子也是唯一一个。苏清自己成天躲懒,哪里懂什么教导弟子。因而苏昭名头上的师傅是苏清,实际上教她最多的是苏齐和苏执。一来是因为苏清本身不怎么靠谱,二来是因为苏昭天赋秉性实在过人,苏齐在苏昭身上瞧见了门派复兴的希望。在苏昭不知道的角落,作为长辈的苏齐也会偶尔会嫉妒自己师侄,毕竟谁不会嫉妒一个老天追着喂饭的人呢。在苏昭八岁第三次打落苏执的长剑,流利顺畅的背出苏齐三天前让她背的文章,算明白自己师傅一年的酒账之后。苏齐当天晚上就领着苏清和苏执去给祠堂里的师傅烧香磕头,第二天就确定了苏昭少门主的位子,在门生面前给苏昭挂上了和他一样的玉鸟玉佩。苏昭八岁生日的那天,收到最贵的生日礼物来自于她大师伯。既是礼物也是奖励,奖励是她师伯腰间燕子纹饰的玉佩,她师伯告诉她那不是燕子是重明鸟,礼物也是那枚玉佩但不是玉佩本身而是那枚玉佩所象征的少门主地位。

复兴衰落的宗门不仅是苏齐的毕生追求,同样也是身为少宗的苏昭的。自八岁生辰之后,苏昭被苏齐带着身边一边学着处理宗务一边上手处理着宗务。苏齐完美的贯彻了二师弟苏清口中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从小到大锻炼到现在以至于如今宗门大部分的事务都是苏昭在经手处理,因而苏昭比同龄的任何人对于江湖局势宗门事务都能加的敏锐和熟知。小时候苏昭还会因为宗门衰落而感到羞耻如今已能极坦然的去面对宗门衰落的现状。青州城的势力范围里长生宗的确已经衰微,这衰微即使这几年里同贺家站到了一起也完全无法逆转,南华宗已将青州视为囊中之物,无法逆转的颓势又何必去触霉头,老实捏着一亩三分地也不错。抱着这样的想法苏昭甚至还能好心情的坐在铺子在一边喝茶看账本的同时还能一边指挥苏一,让他让铺子里的人把她五师弟最近新设计的漂亮衣服和首饰都拿出来,让她挑挑。

苏昭这边惬意的喝着茶挑着衣服,另一边的贺凌云和宁玉容其实也没她想象中的那般忙,虽然的确忙。在苏昭来之前,贺家宅子堂前管事进进出出大大小小的跪了四天,账薄成堆的堆在贺凌云面前桌案上,贺凌云翻三本就能有一个掌事跪地求饶。宁玉容那里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他性情虽然不似苏昭那般乖戾也不似贺凌云那般圆滑狠辣甚至同他们相比可以称之为温吞,但他也是南华宗精心培养的少宗不是能被轻易糊弄的草包软蛋,南华宗下属的酒楼顶层包间里,已被拖下去三四个异心的掌事。瞧着已被浸上血色的地板,外人眼里一向好脾气到没脾气的含光剑连语调都没变,仍旧轻言细语好修养的吩咐小师弟把下一个带进来。江湖人处理有异心的叛徒一向有些残忍,宁玉容闭眼回味这杯中清茶如是想到。但无论是贺凌云或者宁玉容这样的场景始终是少数,他们不同于苏昭能独自处理那么多事,大部分的事情更多的还是他们的爹和师傅在操心和管,跟他们暂时还扯不上多大联系。其余人更是如此所谓的历练不过是走走场面震慑震慑底下人,之所以能拖三四天也不过是为了等苏昭而已,至少对于贺凌云和宁玉容来说是如此。

事情过了三四天能剩下的早就不多了收收尾也就行了,但等收完也是晚上了。好容易事情做完了,一帮子人自然是要好好找找乐子的。一帮血气方刚的少年,这乐子自然不正经但也没不正经到哪去。大家再度聚在了一起,假模假样七嘴八舌的商量了一下,看似拿出来很多方案实则总结起来就中午席间定下的那一个——喝花酒。花船是席间早就凑钱定下的,凑钱的时候苏昭眼神里精光一闪狡诈狐狸一样坑走了云饶下个月下下个月的酒钱,以示报复。

说起来其实也不怪苏桃红那么着急于苏昭的婚事,毕竟她再不急还不知道苏昭能干出什么事来。苏昭自十二分化为坤泽以来,官府里组织的对于坤泽的教学班,苏昭连门槛都没踏进过一步,连那学衙地界她走过都要嫌那地晦气。单单只是抗拒这个就算了,苏昭年岁虚岁才十六正经年纪不过十五,却已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苏桃红每每和她一吵架,十次能有八次从街坊邻里从苏娇娇嘴里听到人在百花楼,还有两次是镇上赌坊。大徵这二十多年在风气上对于女子以及坤泽比之从前严苛许多,不仅高门大户如此小门小户也不遑多让。举止言谈衣裙服饰,从里到外方方面面都在约束着。苏昭那样,如不是苏桃红算得上开明以及因着她自己的缘故没人敢在她面前嚼舌根,换做任何一个女子都得被那些嘴碎妇人一口一个唾沫星子给淹死。但就算照大徵二十年前的风气,苏昭也得被一口一个唾沫星子给淹死。苏桃红长叹短嘘的忧愁完全影响不到玩得起劲的苏昭。

苏昭一堆人身上既不差钱,长得也好,各个都是芝兰玉树翩翩公子模样。这种情况下花船自然是又大又豪华,姑娘们也是个顶个的好看。再加上天香阁的头牌娘子连枝绕同苏昭还能勉强算得上故交,自然也被苏昭给请来了画舫之上。但说起来也实属暴殄天物,一群漂亮姑娘在船上载歌载舞的,苏昭一帮人里却没几个欣赏的,基本上都在拼酒摇骰子打牌。姑娘们的柔媚风情实属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姑娘们起先瞧着那阵仗是还有些呆愣不知如何是好,她们应付惯了色鬼流氓伪君子但对于这种没有半点心思的少年郎着实没什么经验。更别提今日这群客人着实郎绝惊艳,其间有几位容色姝丽到更是她们都不知道他们来此地究竟是谁吃亏。眼瞧着自己带来的姑娘们都愣在原地发呆,顺着姑娘们的视线探寻过去,视线的终点果然是连枝绕预料之中的那个人。红衣墨发,高挑玲珑的身段,如刀的艳色不是苏昭那个小冤家又是谁?连枝绕瞧着不由的摇了摇头,垂眸状似无意的拨弄了一下手上的琵琶琴弦。“铮”琵琶清越的声音唤回了发呆姑娘们的神志,也惊扰了桌子前正在倒酒的苏昭。

苏昭倒酒的动作一愣,往发出声响的方向看去就看见了抱着琵琶的连枝绕和中间有些无措的姑娘们。苏昭马上就反应过来了,端起手边装满的酒杯冲着连枝绕的方向就敬了一杯。连枝绕瞧着敬酒的苏昭心下一阵好笑,随即搁下琵琶往苏昭的方位盈盈一拜算作回应“不用管这冤家和冤家带来的公子们如何,咱们自己个儿玩好就行”缠枝绕撒娇似的语气既是训着姑娘们也是给苏昭解了围“对对对!就听姐姐的,各位姐姐自己玩就行不用管我们”苏昭发现她真是越来越喜欢这种知情识趣的漂亮姐姐了

在完美解决缠枝绕的事情之后,苏昭正准备拎着酒壶去找前面摇骰子的云饶和秦止赌酒,结果不小心瞥见了推开姑娘显得各外拘谨和不知所措的宁玉容。在苏昭乖戾桀骜嘴毒的淡薄外表下是有那么几分喜欢捉弄人的恶劣性子在身上的,具体体现在她喜欢招惹逗弄人。这种招惹逗弄就跟私塾里七八岁的小男孩喜欢扯女孩辫子是一样的,只不过那些小男孩是为了博取喜欢的女孩子关注苏昭则纯粹为了好玩。在大家一起长大的岁月里,宁玉容和清尘是最常遭她荼毒的对象。苏昭曾经干过的事包括但不限于在她三师伯课堂上写些有的没的无聊话骚扰宁玉容,在他作业批注上画王八,在清尘早课时把人诘问到崩溃,天生的佛子被她搞得差点想弃佛入世。随着年纪的上涨,苏昭的恶劣已经收敛了很多,但还是会时不时的冒出来。

“宁玉容你莫非真是个姑娘?被人轻轻碰一下耳根子就能红成这样,你不如实话跟我说,你们南华宗的检测仪器是不是坏了,你这样子哪里像是乾元?你现在被姑娘碰一下就脸红,将来啧啧啧,作为友人我真的很担心你”

“苏昭!你在胡说些什么!把手放规矩些!”

感受到苏昭的指腹戳在自己的脸上,肌肤触碰之间,宁玉容整个人都快炸掉了。瓷白的肤色导致很明显就能看见他滴血的耳垂和通红的脸颊。从苏昭坐在他身边的那一刻,宁玉容就僵住了,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让他远离苏昭,远离这个肆意扰乱他心房思绪的混蛋。宁玉容颤了颤眼睫努力的控制自己不要把视线往苏昭那张脸上瞟,他自以为做得很好,但还在在苏昭上手戳他脸的的那一刻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只好化为恼羞成怒的一句荒唐。

“苏昭!你荒唐!”

“啧,火气真大,错了嘛”瞧着宁玉容那生气起来像是池中粉荷一样的神色,苏昭发自肺腑的觉得南华宗当年的检测仪器一定是出了问题,就宁玉容这样两三句就能羞红脸的人都能是乾元,她凭什么就会是坤泽。没道理,真是没道理。

苏昭这里心里由衷的感慨着上天不公嘴上又毫无诚意的言语时,宁玉容下意识的毫不犹豫的就冲苏昭打了一掌,苏昭喝了酒动作却依旧还是敏捷,躲开了这一掌,结果后撤的动作有些大碰掉了桌上的酒杯。

“怎么了”

他俩动静闹得有些大,中间喝酒的大家都听着了。

“没啥,我把宁三逗毛了”苏昭一边说着一边躲闪拆分着宁玉容的招数

“啧,我说苏七你还是少招惹人家宁三吧,小心回去告诉你师傅有你好果子吃”

“呸呸呸,贺二你损不损呢,宁玉容是你说的那种人嘛,少咒我,我要是被罚了第一个把你贺二供出来,再说了被罚了又怎样,我怕过?”苏昭一边跟贺凌云打着嘴炮一边瞧着空隙就抽身旋进了人堆里

“宁师兄对不起了”苏昭趁着两人间甩开了一段空隙连忙躬身就给宁玉容行了大礼道歉。

宁玉容还没反应过来这个道歉的时候,苏昭身侧冷眼旁观他俩交手的贺凌云掐着间隙三言两语就吸引走了苏昭的注意力

“我说,这样就是宁兄脾气好能经得起你这种顽劣的师妹,要换做是我啊,今儿非得好好治治你”

宁玉容冷眼瞧着在贺凌云那一番不要脸的言论,妇人做派小人行径。但宁玉容知道他就是有再多的不满也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苏昭那个狗做的脑子很吃这套。

“贺凌云!你说什么呢!谁治谁呢,你说了别跑啊!”这不立马就去了吗,宁玉容站在原地静静的瞧着方才还同自己过招注意力在自己身上的人,此刻被那拙劣的把戏吸引窜进了人堆里

“唉,师兄你别跑啊,苏师姐今儿可不能放过贺师兄”

“就是就是,凌云兄可夸了不少海口呢”

宁玉容站在交手的原地,冷冷的目光锁在人堆里笑闹一团没心没肺的人。宁玉容觉得自己不能再盯着那个鲜红的身影看,因为再看下去他觉得自己会被气炸掉。但他从来又没有办法把自己的视线从那个人身上挪开不去看她。从来都是这样,肆意的招惹过后又毫不顾及的离去。宁玉容有些不对是十分的委屈。

缠枝绕一边弹着琵琶一边分心的注视着他们这边的动静。瞧着那位宁公子,清清雅雅俊俊秀秀的一个人。一人独坐时分明温润而又棱角,婉拒姑娘是也是进退得体,为了吸引那小混蛋的注意力装出一副拘谨约束的模样。达成所愿时又是一副羞涩模样,那副样子谁看了谁不心动呢就连她这样久在欢场里的人瞧见那副样子都恨不得扑上去。唯独那小混蛋像是脑子缺根弦一样,看不见郎君满目的情意就算了还偏要一边上手逗弄着一边说些什么作为友人之类破坏氛围的话。好好的一个俊秀郎君现如今都快委屈焉吧成什么样子了。缠枝绕真是见不得俊秀郎君委屈巴巴的样子,当即换了首应景宽慰的曲子弹拨了起来。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缠枝绕一手琵琶技艺高超。宁玉容被这乐声从有些委屈的情绪里拉出,视线终于从没心没肺的冤家身上挪到了缠枝绕身上。琵琶乐声里,宁玉容懂了缠枝绕未曾出口的言论。果然如当初苏昭竭力同他描述的一样,乐声之中他同这位名唤缠枝绕的琵琶女是知音。

变故突如其来的发生在在连枝绕的琵琶声里。

两船撞上的时候,苏昭麻将才搓四圈,贺凌云杯中正添新酒,宁玉容才听半曲琵琶,中间秦止一堆人骰子摇的正起劲。随着那声响动一起入耳的还有不堪入耳的辱骂,骂的十分难听这样难听哪还有什么玩乐的心思,一行人都只好出舱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宁玉容走在前面贺凌云跟在后面,秦止他们走在前面,苏昭走在最后嘴里还不住念着自己的半圈麻将。

等宁玉容到船头了才知道不过是个小事。今夜青州灯会,花船往来繁多,一不留心两船磕碰而已。花船相撞能有算什么大事,可偏偏今夜同他们相撞的是青州郡守的儿子,青州城里知名的恶霸纨绔。行船的自从知道撞的是王安宗的船,脸都被吓白了。青州城里王安宗是知名恶霸,可对于宁玉容他们来说这不过只是个纨绔。宁玉容一贯是菩萨脾气,对着王安宗那般嚣张样子也能好修养的说话交谈。可惜对面的王安宗读不懂宁玉容的修养和慈悲,拿着宁玉容的好脾气当令箭,语气说话愈发过分。

“不是,本公子喊你们他娘的把连枝绕那娘们给出来当做撞船的赔礼,听不懂人话?”

王安宗打今天没租上大花船在楚晟他们面前被下了面子就来气,上船瞧着船上侍女是净是二流货色就更来气,但碍着郁小王爷他们都没说什么就只好忍着。本来就憋了满肚子邪火没地撒,结果还出了撞花船这事。再一看同他们撞船的正是让他今天在郁小王爷一批京中子弟面前跌份的人。这火不发还真对不起青州人民喊他做活霸王的作风,也对不起他要抱的这批大腿。王安宗一向仗着家世门第肆无忌惮,可惜今天踢到铁板。

贺凌云刚掀开帘,就听到了一连串劈头盖脸的脏话,瞬间脸色就不大好了。王安宗那一波骂身后出来的众人也听见了,脸色都不怎么好,但出门在外还是听从师长吩咐跟着贺凌云和宁玉容行事。宁玉容脾气好,贺凌云脾气可不怎么好,沉声就问宁玉容怎么个事。宁玉容这边才刚说了个撞船的开头,对面王安宗骂的就更难听和嚣张。宁玉容纵使是菩萨脾气也被王安宗惹出火气,但想着那人自报家门说是青州郡守之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着火气三言两语就跟贺凌云草草说了经过。他的态度是准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算了得了,毕竟牵涉官府,贺凌云也想得差不多。正说着呢,惦记半圈麻将的苏昭就来了。苏昭还没走到船头就听见一阵他娘他妈的,还不干不净的喊着缠枝绕的名字。苏昭麻将没打成本就憋了火气,一开帘出来人还没站稳呢,就被对面王安宗无差别攻击迎面扔了句婊子。王安宗那句话一骂出来,船上所有人脸色都沉了下去,有几个手快的师兄弟已经拔出了兵器。

“王公子,请注意言辞!”

“你他娘说什么呢,把你刚才的话在跟你爷爷们说一遍!”

宁玉容警告的话音还没落地,苏昭“啪”的一巴掌直接就甩王安宗脸上了。伴随着那一巴掌的还有苏昭的一脚。,王安宗本来是站在苏昭花船的船头,苏昭一脚直接给他踹回去了。

“你他娘骂谁呢!”

王安宗骂的脏,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脾气不大好的苏昭。事态就这样彻底闹大了。

不大不小的两艘花船船头上挤了两批人。苏昭那一批人是彻头彻尾的江湖子弟,而江湖人对待官府一向没什么好脸色,素日里见着官府中人恨不得绕道走,沾上了都得说声晦气。而王安宗那批人则是彻头彻尾的官宦子弟,其中王安宗言行举止还是他们最讨厌的纨绔子弟恶霸做派。若是平素发生这样都争执或许还能好好说话,可偏偏今夜两行人都是喝了酒,又基本都是十五六七八的少年人,火气大脾气也大哪里肯吃亏。再者苏昭也没半点想吃亏好好说话善了的打算。王安宗言行举止简直是踩着苏昭底线蹦迪,

“我管你爹是谁呢,你自己出门不看黄历惹到你姑奶奶头上,我今天不教训你,我跟你姓”。

郁言和温墨勉在苏昭出来之后就愣住了,他们久居京中哪里见过这般言论的刁蛮女子。郁言被那嚣张言语提起兴趣,抬起眼皮矜贵的撇了一眼过去想仔细看看那刁蛮女子是何样子。却只一眼,就被愣在了原地。他生在锦绣金玉堆里,世上繁华颜色见了不知几多,本以为世间花容玉貌俱是平庸皮囊凡俗货色,却在今夜被持剑的那人打破了所有印象。长剑红衣,玉貌花容,青州此夜灯火似乎都聚在她一人身上,神仙妃子不外如是。跟在郁言身后的一众世家子弟也被苏昭的颜色给震了一下,回神之后总觉得哪里像是在哪里见过,仔细思索之后都已经忍不住把视线往温墨勉和楚晟身上放。可不是熟悉吗?这样貌满京城独一份是楚国公府那位名列京城四大美人的楚六小姐,温墨勉的议亲对象。楚晟看清苏昭面貌后也愣住了,实在是像,像到要不是他知道楚姎不会武功是个病秧子都得脱口而出楚姎的名字。可又实在太不像了,楚姎柔软孱弱宛若一株菟丝花,而对面的那个人如手中长剑一边锋冷锐利。

船对面那帮京中子弟在想什么,苏昭一点也不关心在意。苏昭只在意刚刚那个满口喷粪得罪她的纨绔以及她那半圈的麻将。

“贺凌云跟他们废什么话,我告诉你们识趣的把刚刚那人交出来,今儿这事儿算了了,不然……”苏昭口气神色越发不好,手上不自觉的摩挲着自己的剑柄。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在苏昭的剑闻名于江湖之前的最先传出去的是苏昭的美貌。对于一名剑客来说这属实算得上一种侮辱,因此苏昭很是讨厌别人老盯着她看。女子还好,早些年这么瞧她的男子没一个好下场,不是断了胳膊就是断了腿。对面船上人的行为可谓是把苏昭从里到外的得罪透了。

“在下私以为姑娘也该得饶人处且饶人,这般行事传扬出去有伤姑娘名声,不利姑娘将来”。出声的是一向温润持重的温家大公子温墨勉。温墨勉生了副很讨女郎喜欢的面容,恍如白玉琢出的脸庞,清俊贵气京中贵女们赞其做玉郎。温墨勉靠着这幅皮囊在女子间周旋无往不利,可惜今天踢到了苏昭这块铁板。

苏昭这些年里一是忌讳别人评头论足长时间的盯着她的脸看,二是厌恶别人把她和宁玉容凑对。三是讨厌跟她提起女子规矩本分为何。秦止瞧着对岸船上的公子哥儿们是把苏昭的忌讳踩了遍。

“不妥?将来?公子倒不如跟我说说有何不利我将来啊”他们越说越离谱,最后一句终于彻底惹毛了苏昭。

“姑娘这般行事,只怕你身侧未婚夫婿不喜”。眼瞧着温墨勉败下阵来,楚晟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为苏昭着想的高傲姿态

楚晟的自以为是的发言,彻底惹怒了苏昭,。在苏昭的冷哼之后,秦止他们就知道今晚的事是彻底不能善了了,至少苏昭那儿不能“铮”的一声流影架上了楚晟的脖子。

“只可惜我的将来,你怕是看不到了!”

老实说起来,苏昭后来反思楚晟那时眼瞎狂言也不算是空口无凭胡说八道。大徵高门女子规训甚多极少见外男,风气流传到民间束缚虽没高门那般严苛但也不是轻易能同男子相会的,但对于定亲的男女,男女大防约束倒是相较宽松。她同贺凌云他们玩在一处平素称呼名姓都是乱喊的多,什么名姓,什么师兄师妹的都混着喊。他们大概是听苏昭他们师兄师妹喊成一团以为皆是一门子弟。江湖那些年里,无论正邪又都是抱团取暖相互扶持组成同盟,因而正道各家弟子袍一眼瞧上去都差不多。苏昭师门同宁玉容家关系深厚,家袍就更像。再加上那几年两家师长总致力于把她两凑一对,虽然苏昭那时候竭力的避开这个话题以及打死不承认有这个说。但平心而论,他俩的弟子袍那时的确跟她五师弟口里的情侣装简直没有区别。再加上那夜花船之前,她在铺子里挑来挑去,最后看顺眼挑的那件正巧是她五师弟新设计出的家袍款式,那夜花船也不怪楚晟错认误判。苏昭后来想想那时的错认觉得没啥,但对于那时候的她来说,楚晟的行为属于火上浇油不知死活的挑衅。

理所当然的就打起来了。苏昭把流影驾到了楚晟的脖子上,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楚晟身边跟着的护卫就出现了。那护卫属实不经打。三招都没走过就被苏昭踹水里了跟过家家一样,细算起来还没她那半圈麻将过瘾,但那护卫三脚猫的功夫却激起了苏昭的打瘾。所以那天苏昭的确是打了一架,但不是跟楚晟那些没用的护卫也不是教训了那个纨绔,而是跟贺凌云他们。

“没劲”

苏昭把人踹水里之后撇了撇嘴低声抱怨着了一声,脚尖一点顺势就立在了河里一盏河灯上。那侍卫三脚猫的功夫实在有够烂,她没搓完麻将手正痒呢有打了这么一场不伦不类的架,手就更痒了还想在打一场但好像对面那艘船上没什么能打的人。苏昭啧了一声,正准备回船,结果就看见了还握着扇子跟那群人嘚吧嘚吧的贺凌云。废话个什么劲呢,对于那种人就该一力降十会,打到赔礼就完事了,但她转念一想这不就有人陪她打了吗。苏昭眼神亮了亮,脚下一动就往贺凌云的方向踢出一盏河灯。

“贺凌云!少跟他们废话了,来打架”。邀请贺凌云打架的苏昭嚣张至极全然没有把另外半船的人放在眼里,她本就是个乖张性子,行事作风想一出是一出。苏昭立在河面上,河灯顺流而下聚在她此刻脚下,河灯聚成莲台模样两岸灯火照影天上明月高悬,她就静静站在水面上,揽尽两岸光影,头上发带早在半晚上的胡闹中松垮随意散出她大半的乌发,浓如墨色的黑,艳到极致的红,红黑交缠间显出裸露在外肌肤的苍白,艳丽锋利的眉眼,肆意嚣张的神色,那是来自于美人榜上排名第三的美人的极致诱惑。这样的诱惑怕是连圣贤也没法拒绝,圣贤不能他又怎么能呢。贺凌云抽剑出鞘的那一刻如是想到

流影剑光寒彻终于能肆意照亮此夜青州夜幕,苏昭近日的憋屈终于被一扫而空。流影折锋打得酣畅凌厉,两剑相撞又分开,顷刻相碰之间,贺凌云知道苏昭的剑又精进了。经风清寒,遇血销魂,昔年苏昭美人录上评语当真没说错。苏昭这样的女人天生该染血含煞,执刀拿剑,剑光血影才配她眉宇骨相才能成她美艳容颜。流影折锋再一次的相撞之后,贺凌云输了。赢了的苏昭落回花船上,靠着船舱唇角流露出畅快的意味。

“宁三来不来!”

宁玉容没有答话,只是对着楚晟他们说了句抱歉,伴随着抱歉的话音落地的是出鞘的含光。苏昭和宁玉容之间从来不需问询,于剑道上他们总是心意相通的,否则也不会有两家师长的多年撮合。苏昭是长生宗的凤凰儿,宁玉容是南华宗的麒麟子。苏昭是剑道第三,很巧宁玉容同样是剑道第三。再者不会有任何一个江湖人可以拒绝这场豪气满满的切磋挑衅,如花美眷,凌冽剑光,烈酒豪杰,这是针对江湖人的极致诱惑。

天上剑光交错剑意鼎冽,地下看一群世家子弟目瞪口呆。红衣昭昭,烈烈剑光,对于郁言来说在此刻自是一眼万年此生难忘。衣袂障风金缕细,剑光横雪玉龙寒。昔年所读诗句终于整现于眼前。他那里春心陷落,其余以王安宗为代表的一众世家子弟俱是脸色苍白。他们平日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样的打斗,更别提他们中才把那批人得罪得透透的王安宗和楚晟。

打斗场面无能。   忘了补世界背景设定   高武世界,朝代上参照混乱南北朝,世家皇权高高在上,江湖作壁上观,不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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