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张万霖一大早吃了饭就去了永鑫公司，沈南浅顶着困意从温暖的被窝里艰难的爬起来伺候张万霖，等他离开后，又准备折回房间继续补觉，然后家里的几个姨太太不依不饶的找上门来，不用想就是来问晚上的舞会为什么不带她们去，沈南浅被围着吵的脑子疼，困意顿时全无，连忙提高声音努力控制局面：“太太们，您们别吵了，外面天冷，进屋再说话吧。”几个姨太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冷哼一声走进大屋，准备听沈南浅的解释。

沈南浅揉了揉太阳穴，跟着走了进去，屋里总是比屋外暖和些，在美貌各有千秋的姨太太们的注视下，她心里总是莫名的发毛。

“说，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大帅带你去舞会。”厉声质问的是那天来挖苦讽刺她的大姨太太，自从沈南浅来到大帅府上，跟在张万霖身边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她就看她不爽了，自己身为张万霖的大姨太都没有这么近距离长时间照顾过，她们这些人每天待在府里表面和谐识则明争暗斗就是想张万霖多看她们几眼，而且这个平时看上去格外不起眼的女人今天居然看上去格外不同，容颜跟她们不分上下。

“太太跟姨太太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其实我觉得这个舞会也没有那么重要，大冷天的你们跟着去也凑不上热闹，你们想要争宠呢，我看也未必争得过舞厅那些歌女和舞女，你们也知道张大帅是个什么人吧。”说到这儿，沈南浅微微压低了声音，其他几个姨太被说的一愣一愣的，仔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就算她们这些姨太太为了抢这个机会抢的头破血流跟着去了，按张万霖的性格也会和其他长得漂亮的歌女舞女勾搭调情，在旁边看着也是敢怒不敢言，憋屈的很。这番话说的其他姨太心服口服，聚在一块儿很快就散了，她们即使在想得到张万霖的青睐，也不会赶着上去被这样羞辱。

大屋里一时只剩下大姨太和沈南浅，大姨太看沈南浅的眼神非常不善，扯了扯唇讥讽道：“这些天我倒是没看出来，你这么会说话，三言两语就打发了那些个蠢货。”

沈南浅闻言从容的和她对视，心里知道这大姨太不是个善茬，脸上堆积起笑容，低声下气道：“太太真是缪赞了，我说的也不过是实话，这都是为各位姨太太们着想，今天晚上的舞会只不过是上海有声望的人都酒池肉林罢了。”

大姨太冷哼一声，猛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慢慢靠近沈南浅，沈南静静浅注视着她走近，自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大姨太探头凑到沈南浅耳边低声警告道：“守好你自己的本分，不要越界，不然以后我会让你尝尽苦头。”

说罢，大姨太转身就走了，沈南浅缓缓扭过头目送大姨太离去，眼里掀不起任何波澜，真当她是吓大的吗？她也不想和张万霖这样的狠人扯上关系，在乱世里，女人只能附庸男人活着，那也未免太可悲了，像张万霖这些狠角色，今天可以跟你甜甜蜜蜜说不定明天就把你推出去挡枪，还是得给自己寻一条退路才好。沈南浅出门去见了一趟自己父母，见它们安好就放下心来，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还在打苦工的小弟沈子维，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见一面小弟。

晚上很快就降临，出门前张万霖强行叫人给她打扮了一番，仔细看了看又不满意觉得花里胡哨，又褪了脸上的脂粉，还是原来的样子好看。两人在家里拖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坐上车去舞厅，沈南浅平时是不喜欢来这种嘈杂又乱的地方的，但身边的人是张万霖，她还有把柄在他手里，她不得不服从。到了地点，两人下了车，张万霖突然把沈南浅扯到身边来，偏头看着她理直气壮的说道：“搂紧点，里面人多别走丢咯”。

沈南浅在张万霖的注视下，试探的伸手挽住他手臂，张万霖这才满意带着沈南浅大摇大摆的走进舞厅，舞厅里人潮拥挤，灯光时而昏暗时而刺眼，几个歌女舞女见到张万霖立即娇嗔着凑了上来，沈南浅差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下意识的想把手抽回来，张万霖却一用力抓住她的手，跟那些个女人调笑了几句，他就带着她往另一边的方向走去，那边有他生意上的朋友，说是朋友，其实大家心里都懂，生意场上哪有真朋友，只不过装装样子，张万霖今天来也是受他们邀请，勉勉强强的给他们一点面子。沈南浅一直跟在张万霖身边，想走也走不了，索性就放空思绪发神。而此时坐在二楼的王希目光紧紧的盯着沈南浅，穿上一身白色裙袍的沈南浅更加有韵味了，站在人堆中他还是能一眼认出她，王希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沈南浅，他第一反应想把她抢走，但又生生畏惧沈南浅身边的张万霖，张万霖为人何等的心狠手辣，在上海也比他王家有权有势，跟其余两大亨一手遮天，王希很冷静，他不可能为了抢沈南浅而得罪张万霖。

他喝了一口酒，突然想到一个法子，立刻对着自己手下吩咐了几句，手下是个瘦弱的年轻人，听了他的话脸色顿时一白，那可是张万霖啊，得罪他轻则死，重则生不如死，他家少爷怕不是得了失心疯了吧，敢算计张万霖。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办事。”王希瞪着自己发愣的手下，恶狠狠的说道。手下不敢耽误，只能照做。此时的张万霖已经告别了那些惺惺作态的生意上的朋友和沈南浅在舞池里伴随着音乐的节奏缓步摇曳，张万霖灼热的视线一直盯在沈南浅的脸上，沈南浅实在受不住他的目光，低头避开，却被他伸手抬起了脸，张万霖粗粝的手指细细摩挲在她的脸，眼神含着笑意，啧啧的感叹道：“有什么好害羞的，瞧瞧侬这张脸还有眼睛，哪个男人看了抵得住。”

沈南浅为了自己小弟默默忍了下来，低声下气道：“大帅真是过誉了，这个世界上比我漂亮的女人多的是，我想去行个方便，大帅不会不……”她还没说完话，张万霖就一手搂住她腰用力的她带入怀里，距离靠的实在太近，沈南浅脸颊莫名有些发烫，她刚想挣扎，张万霖冷冷的声音响起：“别动，我们怕是遭人盯上了！”张万霖的人还在外面侯着，而他在跟沈南浅跳舞的时候就隐隐察觉不对劲，有人潜伏在人群里打着不怀好意的算盘。

“走！”张万霖冷着脸搂着沈南浅挤过在舞池里放纵自我的人群，而与此同时埋伏在人群四面八方的人影也出动了冲向张万霖和沈南浅的方向，它们的目标就是把沈南浅抢走。张万霖眼神一暗，此时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从腰间里猛的拔出枪抬手朝天花板开了枪，舞厅顿时乱作一团，人群匆忙的朝着外拥挤散去，此时的张万霖很火大，没想到自己来舞厅找个痛快还能遇到这种事，他一边搂着沈南浅往外走，一边狠狠的骂了一声：“妈的，别让老子知道是谁干的，不然老子一定把它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两人顺利的隐身人群溜出舞厅，一离开舞厅，外面有张万霖的人，王希的手下就不敢再放肆了。

沈南浅大致能猜出那些人跟上次追着自己不放的人是一波人，张万霖一边把沈南浅推上车一边吩咐手下去追那些人，然后上了车坐了进去，他的火气久久不能平复：“嚯，一群小赤佬跑的倒挺快，刚刚在里面不是很嚣张，现在出来了怎么嚣张不起来了。”

“大帅，那些人是冲我来的，这次是我连累你了。”沈南浅冲着张万霖低声说道。张万霖闻言皱起眉头看着她：“冲侬来的？侬得罪什么人了。”

沈南浅只好把跟王希的过去交代了一遍，张万霖听完神色带着讥讽，翘着腿索性往后一摊：“王家什么玩意，老子在上海这么多年都没听说过，现在居然敢正大光明的跟老子抢人了，真他妈想自寻死路，侬也不用担心，这些人日后一个也逃不掉。”

听到张万霖这么说，沈南浅心里突然安定下来，她想起自己还在打苦工的小弟，又试探着问道：“大帅，今晚你开心吗？“

张万霖面无表情的看着沈南浅，怀疑她是不是明知故问故意来气自己的，咬牙切齿道：“妈的，出了这么一档事侬看老子开心的起来吗？”沈南浅直勾勾的看着他：“那大帅你怎么才能开心起来。”张万霖听她这么说，很快就反应过来，脸上浮起笑意，愈发意味不明，伸手撩起她耳侧的发丝：“沈南浅，我可以放过侬弟弟，也可以保侬弟弟和爹娘下辈子衣食无忧和平安，但前提是侬必须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女人。”

沈南浅沉默，没有开口，直到车停在了大帅府上，她也没有给出一个回答，张万霖也不着急，反正时间还长，他催着沈南浅回府休息，自己还得去找自己大哥商议一下今晚发生的事，虽然他张万霖张狂一世做事随心所欲，但有些事起码还是要做做样子，王希和那些小赤佬扫了他的兴，他张万霖杀是杀定了，但大哥霍天洪那儿他还是得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