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人间

—TWENTY-SEV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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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川主几番恐吓，吓得尹岐回到安排好的住处关了自己好几个时辰，抱着布枕哭嚎。

平梧实在受不住他那响彻别院的喊声，提了佩刀就要冲进尹岐的房间教他做人。

尹嵘“别别别，消消气，我去劝劝还不成吗？”

尹嵘好脾气道。

平梧剜了他一眼，“老子不乐意”这几个字就写在脸上。

尹嵘“我带你出去转转如何？”

尹嵘“这丹川的夜市闻名九川，据说比新川城东还要热闹繁华。”

喜静惯了，平梧倒也没有多热衷于灿烂热闹，遇到人多的地方还是会下意识回避，可眼下似乎没有比出去躲躲更能恢复愉悦心情的方法。

相比于街市的人声鼎沸，尹岐毫无生气的咿呀声更让人不能忍受。

【丹川夜市】

皓月当空，华灯初上夜阑珊，家家灯火，酒肆花窗映着觥筹人影，茶棚烟雾升腾。

尹嵘“丹川夜市果真名不虚传，市井长巷，载笑载言。”

这般街市自然是少见的，墨川四季寒天，而新川夜里有宵禁，九川中唯丹川有着这样潇洒恣肆的生活方式，豪迈洒脱的意趣。

尹嵘注意着，平梧出来后整个人似乎欢脱了几分，看着新奇的事物眸子里露出淡淡笑意，忽而放心下来，这果真是个正确的选择。

平梧似乎也感受到并肩走着的人时不时投来的目光，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

平梧“若没有五少主的插曲，到这么繁华的地方大概还能更开心些。”

尹嵘轻笑一声。

尹嵘“五哥向来有些孩子气，你也莫怪。”

他也知道平梧并没有别的意思，大概只是觉得尹岐太磨人，哭天喊地惹人心烦，却还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了。

平梧“暂且不提他了。”

平梧耸耸肩，走在这古街看别致风景，心情已然好了大半。

平梧“难得出来，陪我好好逛逛吧。”

尹嵘笑着应声。

两人之间的相处轻松了不少，在他身边，平梧也能找回一些作为小姑娘该有的稚嫩与天真。

这街市上各种小吃、商品铺子，还搭有戏台，也有艺人杂耍。

平梧难得指了几样想尝试的食物，尹嵘开心得紧，一连买了好多特色，平梧拦都拦不住，颇有些财大气粗的架势。

平梧“你可是想把我喂成小猪？”

尹嵘“你向来吃的少，我便多挑几样，你都尝尝鲜。”

尹嵘“再者你每日都会练功，想胖起来都难。”

平梧到底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知道他今日热切，也不好拂了他的兴致。

平梧“去那边歇一下？”

她随手指了个摊位，尹嵘点点头，跟着她过去，叫了一壶热茶润润喉。

一旁有人高声说着什么，二人闻声转头，恰巧碰见了尹峥夫妇。

尹嵘“六哥，这么巧？”

尹峥也笑笑，凑过来一些。

尹峥“你也带弟妹出来逛街啊？”

尹嵘“五哥嚎了太久，实在受不住就出来走走。”

尹嵘耸耸肩，一副无奈的样子。

尹峥“久闻丹川夜市别有风情，果然吸引人，连弟妹这般女子都肯陪你来逛。”

尹嵘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很是不满意，尹峥掩唇，看着自己的好弟弟。

尹嵘“话说你们这是——”

他努努嘴向李薇那个方向，平梧也站在不远处，颇为好奇地看着什么。

提到这尹峥“嘶”了一声。

尹峥“方才要了些水果盘，李薇正要剥个桔子给我，一旁几个丹川本地的兄台瞧见数落了我一番。”

尹峥“还非要给我展示一下雕刻果盘的手艺。”

丹川女子是为尊贵，这般风俗人情他们也当真是第一次见。

.“二位兄弟快来学学，这般才能得夫人欢心！”

就有人推着尹峥和尹嵘过去，那雕刻好的果盘是让他们眼前一亮，雕工精湛，栩栩如生，装点起来甚是美观。

尹嵘有些看呆了，平梧喊他都迟了半刻才应。

平梧“看着挺有趣的，你要不试试？”

尹嵘“……你认真的？”

平梧虽然迟疑地点头，却是不含笑的表情。

待看见尹嵘眼中的“难以置信”，适才“噗嗤”笑出声来。

平梧“逗你玩的。”

尹嵘藏着尴尬，有些僵硬地扭了扭脖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尹嵘“叫我下厨尚还得心应手，至于这刀功——”

尹嵘“且等我再练练。”

起初平梧只当他是照顾她的心情，愿意包容着她的想法和玩笑。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才明白，尹嵘从来都不会随口给出答案，她的话他都记在心里。

平梧被李薇拉着去另一边的戏台看丹川变脸，李薇今日玩得开心，几乎小跑着去的，尹嵘一不留神夫人就被拐走了。

真的是，得好好同六哥告状了，怎么还带抢他夫人的。

李薇想看得仔细，尹峥便拉着她向里面凑了凑，平梧不喜人多拥挤的地方，只在一个视线较偏人群稀疏些的地方站住脚。

尹嵘追上来，手里捏着一根糖葫芦递给她。

尹嵘“喏。”

平梧怔了一下，伸手接过。

尹嵘记得她喜欢甜食，过来的时候恰巧碰见有人在卖糖葫芦，隐约记得她提到很久没吃到了，这下正好，她应当会欢心的。

平梧“谢谢……”

平梧抿了抿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自二人坦诚相处起来，便发现尹嵘是个极为细心的人，至少对她是如此。

当时说的“互不打扰”已然破例数次，如今他们之间比举案齐眉还要亲近三分。

尹嵘“你不常上街，鲜少碰见，尝尝还有没有你儿时的味道。”

尹嵘打趣着，下颚微扬。

平梧有了动作，刚想送至嘴边，却又顿在空中。

平梧“你吃么？”

她眨着眼睛望着他。

尹嵘“好。”

他勾唇一笑，背着双手低下头来，到那串糖葫芦上咬了一口。

平梧刚才抬手送了它到眼前便停，因而尹嵘这般理她很近，她看着那张俊美的脸在她眼前放大，咫尺远近停下，又离开。

他是很认真地咬了一口品尝，可平梧看着他蓦地却心跳加速。

朦胧月影，天上人间， 火树银花，万张灯火，揉碎一帧残影。

十里流光慢，趁这人声鼎沸处，暂成缱眷。

此生固短，无你何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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