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芒初现（七）

楚澜峥站直身子，只见太后从锦被下拿出一枚玉坠，玉质通透，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可楚澜峥见到后却是向后退了几步。

“澜峥，来，看看你可识得？”太后的声音像是从喉咙中硬挤出来的样子，干哑中带着粗重的喘息。

楚澜峥没有动。

“哀家一死，遵从国法澜凝必要守孝，五年不得嫁娶。”

太后的声音让楚澜峥紧紧攥住手。

“哀家只是不明白，你这般作为究竟是为何？不过是五年而已。”

楚澜峥死命地掐着自己的手保持镇静：“皇祖母何意，澜峥不知。”

太后却是笑笑，脸上的皱纹堆在一起格外吓人：“在这宫中，从来不乏想让哀家死的人，从前有先帝的妃嫔，而后是敬阳，可是到最后，活着的是哀家啊。澜峥，你以为这深宫中是你想得那般简单吗，今日你的作为，陛下未必不知晓啊，不过是陛下也不想让哀家活罢了。”

太后咧开嘴笑了，却是想起了初初进宫的时候。那时她还是户部尚书之女，满怀少女的喜悦和羞涩嫁到皇室，初初见到他时，他还是东宫太子，不是一国之君，满目柔情中全部都是她。

他有他的胸怀抱负，她却满腔满怀都是他。婚后一年，她有了身孕，却在不知不觉间失去，那夜她卧在他怀里，哭的像个孩子一般无助。第一次，她知道皇宫中的险恶。

第二年她有怀了身孕，小心翼翼地如同疯子，终于是平安地生下了景宣帝楚君颂。

那年苦尽甘来，他顺利登基，她成了皇后。只是好景不长，他尚未实现胸中抱负就盛年而逝，留下幼子寡妻。

她不得不承认，她给的爱太少，却也不许有人来分割景宣帝对她的爱。

景宣帝八岁登基，太皇太后太后垂帘听政，她在忙着军国大事时，却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尚是八岁幼童。

楚君竹是她的出乎意料。她本以为楚君颂会长成一代明君，却不知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陪伴下楚君竹竟然让她的儿子变得这样信她，却不信她这个生母。更是在后来知道自己儿子心中的情意后将楚君竹看作心头大患。她知道楚君竹淡薄的性子，但也知道她对深宫的厌倦，假借景宣帝之名将她囚禁深宫，更是一杯毒酒了却了她的性命。

她不知道，其实她已经疯了，在第一个孩子胎死腹中的时候。她手上沾染了那么多条性命，如今，终于到她偿还的时候了。

楚澜峥这次是真的害怕了，她看着接近疯狂的太后，听着她喉咙中“呼噜呼噜”难受的呼吸声，还有说话的语气，一股寒意自脊背处一直跑到头顶。

“哀家啊，过厌了这样的生活。”太后转过头直直的望着她，深陷的眼窝凹得吓人，“澜峥，哀家在下边等着你。”

三尺白绫，女子仓皇无措的面容，孩子无辜的啼哭，因为这个玉坠再次重回脑海。

终是一报还一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