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院后台，《西施浣纱》的演员们正忙着上妆换戏服，脂粉香混着衣料的簌簌声飘在空气里。乔歆欣早已上好妆，却总忍不住扒着侧幕布的缝隙，往台下观众席望，眼神里带着点藏不住的盼。
“欣欣，你咋还不换衣服？”一个刚化完妆的女生凑过来，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好奇地问。
“啊，我等会儿，你们先换。”乔歆欣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还黏在观众席上。心里却悄悄往下沉，他是军人，说不定临时被召回了呢？何况今天是休假最后一天，或许早回部队了。
“咦，那有个帅哥！还是军人呢！”女生突然低呼一声。
乔歆欣猛地回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人群里，那抹军绿色常服格外显眼。是他！耿继辉正穿过观众席往里走，本就英挺的身姿裹在笔挺的常服里，更显肩宽腰窄。他怀里还抱着一束花，粉白相间的玫瑰，在他手里衬得格外亮眼，引得不少人侧目。
乔歆欣的心跳“咚”地一下撞在胸腔上，眼睛瞬间亮了。耿继辉在靠前的位置坐下，许是她的目光太烫，他似有所感地抬眼，恰好对上侧幕布后那双亮晶晶的眸子。
她脸上化着厚重的舞台妆，眉眼被勾勒得比平时更柔弱，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尤其是那双含着光的眼睛。耿继辉对着她，无声地张了张嘴，嘴角漾开一抹温柔的笑。
乔歆欣竟莫名看懂了他的唇语——他说“我很期待。”
她捂着突突乱跳的心脏，朝他弯了弯眼睛，转身快步回了后台换戏服。没多久，灵动的音乐响起，耿继辉坐直了身子，目光紧紧锁在台上。
演员们依次出场，衣袂翩跹间，仿佛真的走进了千年前的故事。
直到乔歆欣出场，她身着淡雅的曲裾，裙摆绣着细碎的琼花，乌黑的发髻斜插着木簪，宛如从仕女图里走出来的人。她起舞时身姿婀娜，双臂轻展如振翅的蝶，指尖摆弄着纱线的动作轻柔又灵动，眼神里藏着几分羞涩，活脱脱就是那个在溪边浣纱的西施。
时而缓缓转身，裙摆散开如涟漪，时而微微低头，眼波流转间尽是温柔。每一个动作都细腻得像在诉说故事，连指尖划过空气的弧度都恰到好处。灯光落在她身上，晕开一层朦胧的光，竟让人忘了是在看舞剧，只觉得是真的见了千年前那个浣纱的姑娘，带着水乡的柔，又藏着未说出口的盼。
一场舞剧在掌声中落幕，演员们谢幕时，乔歆欣跟着老师同学走到台前鞠躬。弯腰起身的瞬间，她对上了台下耿继辉的目光，他就坐在不远处，眼里映着台上台灯的光，亮得惊人。那一眼，仿佛漫长得过了万年。
耿继辉望着台上的她，褪去了平日的羞怯，自信又优雅，在属于她的舞台上发光。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周围的喧嚣好像都消失了，只剩下彼此眼里的身影。
直到四周掌声雷动，耿继辉才回过神，跟着用力鼓掌，手掌都拍得发疼，目光却一直追着她的身影，直到演员们退至后台，他才拿起那束花，跟着人流慢慢离场。
乔歆欣回到后台，手忙脚乱地卸妆换衣服，指尖都带着雀跃的抖。等她拎着包走出后台，一眼就看到了剧院门口那抹军绿色，耿继辉站在路灯下，手里还捧着那束花，晚风拂动他的衣角，衬得身影格外挺拔。
她下意识加快了脚步，小跑着朝他奔过去。
耿继辉看着朝自己跑过来的小姑娘，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脸上却努力绷着平静，也朝着她迎了两步。
“小耿！”乔歆欣笑着朝他挥手，眼里的光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还没等耿继辉应声，乔歆欣的几个同学结伴走了出来，看到他们，也笑着围了过来。
“欣欣，还不回去呀？”
“啊，我正要走呢。”乔歆欣被叫住，脚步顿在原地，有点不好意思地回头。
“这位是？”之前那个叫住她的女生好奇地看着耿继辉，眼里带着点打趣的笑。
不等乔歆欣开口，耿继辉已经走到她身边，笑着朝几人点头“我是欣欣的朋友，耿继辉。你们好。”
几个女生相视一眼，都促狭地笑了“哦~朋友啊——”拖长的调子带着了然“这还是头一次见有男生能当我们院花的朋友呢。”
乔歆欣的脸“唰”地红了，急得跺脚“千千！你别瞎说！”
“哎，我们欣欣害羞咯！”另一个女生也跟着起哄“看来啊，有人要把我们院花追到手咯。”
“那些天天给欣欣送水的男生，怕是要伤心咯。”
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乔歆欣羞得头都快垂到胸口，耳根红得能滴出血。
一个女生看她快被逗成鸵鸟了，连忙拉了拉同伴“好了好了，别逗欣欣了，她脸皮薄，再逗脸都要烧起来了。”说着，又朝乔歆欣挤了挤眼，拉着几人走了。
乔歆欣等她们走远了，才红着脸，飞快地瞟了耿继辉一眼，又赶紧低下头。
耿继辉看着她发红的耳尖，眼底漾着笑，却没戳破，只是把手里的花递了过去“恭喜你，演出成功，跳得很好。”
乔歆欣接过那束花，玫瑰的香气扑面而来，她抱着花，抬头望着他，眼里的笑意藏不住“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答应你的事，怎么能失约。”耿继辉说着，忍不住弯腰，抬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指尖触到她细腻的皮肤，两人都愣了一下。
乔歆欣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眼里映着他的倒影，耿继辉也看着她，小姑娘的睫毛颤巍巍的，像只受惊的蝶。还是耿继辉先反应过来，有些不自然地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一声“我们走吧。”
“嗯……嗯。”乔歆欣红着脸点头，声音细若蚊蚋。
夜空里繁星闪烁，微凉的晚风吹过，吹散了几分脸上的燥热。乔歆欣抱着花，仰头看了眼天上的星星，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花束的包装纸“小耿，我有话想对你说。”
“欣欣想跟我说什么？”耿继辉垂眸看她，声音低沉又温柔，像晚风拂过湖面。
乔歆欣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他。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又紧张地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几秒后，她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猛地抬起头，深吸一口气“耿继辉，我……我喜欢你！不是朋友那种喜欢，是想和你在一起，当你女朋友的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说完，她又飞快地低下头，不敢看他，心脏“怦怦”直跳，仿佛要从胸口蹦出来。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连呼吸都屏住了，等着他的回答。
耿继辉听到她的话，身体猛地一僵，心跳漏了一拍，随即一股巨大的喜悦涌了上来，像潮水似的漫过心口。他黑眸紧紧盯着小姑娘低着的脑袋，喉咙像是被喜悦堵住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涩“我……对不起，欣欣……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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