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荣幸

什么时候，她与汤姆形同陌路了呢？

又是什么时候，她的身边已不再是汤姆，而是新的伙伴了呢？

夜深的时候，她忽然从床上坐起。额头发凉，她摸了一把冷汗。

她梦到过去了。

这大概是对她那个问题的回应吧。

在梦里，她忘了如今的一切，仿佛还是那个无助的小女孩。没有朋友，没有倚仗，到处都是敌人，唯一可以称得上是同伴的汤姆也冷冰冰的，拒她千里之外。

她好像从来没有走近过他。

她从来没有弄懂过他。

汤姆如何变成伏地魔，又如何走向梦女士口中的未来，她毫不明白。

她只是记得，为汤姆过生日的那天，他对她很严肃地说，他有了新名字——伏地魔。

如此，如此表面的，她只知道他有了一个没有姓氏的新名字，而全然不知道那背后的含义。

他邀请她协助制作魂器，她也只是隐隐不安。

如此迟钝。

汤姆难道不会孤独吗？

她抱着膝盖，倚靠在床头心想。她总是以为，她还算他早年的朋友。可原来，他的路一直都是自己走的。

他没有朋友。

未来也只会举世皆敌。

就像她当初的处境。

可那是他想要的未来。

她又想到了曾经的有求必应屋。永不停歇的训练，急切的提升，他一直都表现得好像被老虎在后面追赶一样，不得不永远加速前行。

她现在才恍然大悟。没有什么老虎，他是被他自己逼迫的。

汤姆……

她的胸部上下起伏了一下，又躺进了被子里。望着黑黝黝的床顶，她想：“梦女士是我的未来。可我怎么会变成那样的人呢？虽说梦女士和伏地魔有着相似的凶残……但他们又似乎是不一样的。”

在哪里不一样，她一时想不到。

她决定明天去找海伦聊聊天。海伦总是智慧的，无所不能的，一定可以给她解惑。

天文台的夜风，总是比其他地方的更凉一些。临近宵禁，她还和旁边人倚靠着墙边，望着星空。

她不说话时，海伦也不语，像是在体贴她的心情。她道：“梦女士真的除了伤害汤姆这个方法之外，没有其他路可以走吗？”

海伦道：“自然不是。”

“那为什么她一定要想方设法地对付汤姆呢？”

“或许她觉得，那样更彻底，也更让她安心。”海伦道。

她沉默了一下。又问：“为什么汤姆也想要害人呢？”

“利己吧。”海伦简单地答。

“……如果这次把他从梦女士手里救下来，我们会有什么好方法去约束他，使他不走错误的道路吗？”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邓布利多教授，他一定有答案。”海伦道。

两个人之间，又安静下来。又过了一会儿，海伦道：“快到必须要回宿舍的时间了。”她嗯了一声。

她有些沮丧地对朋友说：“海伦，你总是那么聪明，我要是能拥有和你一样的智慧就好了，就可以看清很多东西，也不会困惑不安了。”

海伦笑了起来，更走近一步，声音温和道：“我自然也有我的困惑不安。”她抬起头想追问，又听海伦道：“你因为什么不安？”

她道：“我才发现，我和汤姆这么多年来的交往，都只是表面的，我从来没有看懂过他。等他回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她的手被海伦的手轻轻握住。海伦微笑道：“一切照旧不好吗？”

她摇头。“我无法违心。听过梦女士口中的未来，现在我们又有对他的不好猜疑，我实在无法像从前那样，若无其事。”

海伦空着的一只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作沉思状。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海伦。很快，海伦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没有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他会怎么样？”

“如果……”她愣住了。“汤姆不会怎样吧，他从来都是最孤僻独立的那个。”

“对，孤僻，独立。”海伦微笑道，“你应当是他唯一的真正的朋友了。如果无你，他会一个人生长在孤儿院，一个人来到霍格沃茨，一个人生活，纵使社交不断，可他到底不会有真正的朋友——知道他的来处，了解他的去处，与他相伴经历过同样的事，有着共同的难以忘怀的记忆。”

她久久无言。

海伦继续道：“你说你和他的交往只是表面的。可或许还有一种可能，对于汤姆来说，那已经是他所能拿出的最坦诚的真正的友谊了。”海伦包裹住她的手，轻轻一拍，微笑道：“梦，不是每个人的感情都是一样多的，你要允许，有的人感情浅一些，有的人感情多一些。就像有的人生来一贫如洗，而有的人却是家财万贯。世事于感情上，也并不平等。”

她说不出话来，只闷闷点头，表示明白。“我……”她的嗓子艰涩，顿了一下，继续道，“其实今晚我本想来问，梦女士和你相处的那些天，有没有暴露什么信息，可以用在那个计划上。”

海伦的表情淡下来了，目光移向星空，仍旧浅淡微笑道：“梦女士啊。因为涉及她的隐私，很多事我不好对你们讲，请见谅。”她赶紧说没事。海伦道：“我可以说的是，在她的未来，她曾将海伦.艾博视为挚友。所以，我或许可以为你们的计划做点什么。”

她道：“那真是太好了，邓布利多教授之前也正有邀请你的意思。只是，海伦，这个计划很危险，梦女士似乎又对你虎视眈眈……你要小心。”

海伦笑着点点头。

她忽而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看着两个人相握的手，说：“没想到我们在另一个时空里，也会成为朋友。”

“我的荣幸。”海伦认真道。

“也是我的。”她望着海伦的眼，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