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

魔界，魔相。

唐周感知到一切皆为虚幻时，即是他进入魔相的开始。

……他入梦了，亦或者说，他被魇住了。

唐周亦是应渊，此次他亦是第二次入魔相了。第一次忙着追赶君后，也并非从入口进入魔相，自然无事。然而，此次却是被这魔相套路，入了这毫无意义的幻境。

微微睁眼，却被那刺眼的阳光晃得眼前一花。比起日光，应渊更偏爱于阴云，自是感到不大习惯。

莺啼阵阵，在应渊耳边回响，他眼前逐渐由模糊归于清晰，并且观察到了令他感到亲切的事物。

……翠绿的嫩叶，小巧的枝干，纤柔的枝干，那竟是一棵云松的幼苗。

此情此景，应渊再熟悉不过。眼前便是曾经衍虚天宫，这便是曾经的那棵云松。

想起如今那云松高大挺拔的模样，再看看曾经这棵好像风一吹就会倒的小苗，应渊忍不住觉得可爱，果然啊，无论是何物都有小巧玲珑的时候。

对于自己入了幻境这件事，应渊不甚在意，他从不追求快速的完成过程，只追求完美的结果。至于其间花费了多久，他感觉不大。

随意的迈开步子，也不得不感叹这些年自己自己真是一点不懂得何为“华贵”，千年过去，这衍虚天宫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甚至连花瓶、宠物这一类小玩意都是一点没有，小家子的紧。

这可能就是自己追求的“风雅”罢，不切实际却又足以满足一个人的虚荣心。应渊笑笑，只觉得这幻境之中也蛮不错的。

“哒。”

“哒哒哒。”

身后传来绝对算不上清脆的脚步声，在应渊看来却也足够吸引自己转身了。他将视线转向走来的人儿，心中没有太多的惊讶……

那人一袭款款白衣，银色发冠，乌发朱唇，身姿维雅，如松如竹，眉目之间更是夹带着一丝丝的英气，剑眉星目，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而此时，那双与其长相格格不入的葡萄眼正温柔似水的望着自己。

桓钦【幻象】“渊儿。”

应渊回过神来，却也是无比怀念眼前这人的气息。

好久了。

好久没有看到他了。

唐莲的确可以叫自己“睹物思人”，却是与桓钦不同的。虽然面貌相同，却又与他不同。

他笑笑，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回到了千年前，那时，师兄种下了这棵云松。那也是师兄第一次不用法术，单凭力量做事，也因为是师兄所植，这棵云松才能一直被应渊呵护着，整整五千年。

意识到自己这样呆愣在原地不大礼貌，应渊赶忙应了一声：

唐周（应渊）“师兄。”

桓钦【幻象】“来，渊儿，你这衍虚天宫中好是简谱，看看师兄为你种的云松，好看吗？”

应渊看着那棵幼小的树苗，实话说，他真的看不出这棵柔弱的小苗苗有什么好看的。

唐周（应渊）“……好看。”

照常打个官话，应渊开始思考：魔相应当是催动人心底之魔才对，这么温馨，他实在看不出这是“心魔”。

桓钦满意的笑了，轻轻的牵住应渊的手，用拇指肚反复摩擦着应渊的手心。

桓钦【幻象】“渊儿，和师兄在一起，开心吗？”

应渊抬眼望着这虚假的桓钦，难得认真的回答：

唐周（应渊）“自然是极开心了。”

桓钦【幻象】“那……和师兄留在这里可好？”

应渊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容，那棵幼小的树苗，与平日截然不同的衍虚天宫……

——终究是假的。

——师兄死了，云松长得又高又壮，衍虚天宫无比冷清。

——这里是幻境，无论如何的好，终究是假的，带着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的圈套罢了。

他挣脱了“桓钦”的手，轻声道：

唐周（应渊）“不，师兄，渊儿不会沉溺在过去，既然渊儿答应你，就会一生守护着你。与其留在此处，渊儿，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眼前再次归于模糊，应渊的最后一眼，只望见“桓钦”眼底的欣慰、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