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海妖夜总会〕

布鲁斯走入夜总会，径直到吧台前取了瓶酒，在吧台最边缘坐了下来，他侧身看向灯光中心微笑交谈的先生女士，低声做着交易的黑衣人，站在墙边闷声不响的保安……布鲁斯转过身，看着自己的酒瓶。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目光似乎经过了什么。再转头，终于看到了在墙边拐角的阴影下站着的卡斯洛，她刚打发走一位西装革履的先生。

布鲁斯走近，道：“晚上好，美丽的小姐。”

卡斯洛挑了挑眉，道：“晚上好，布鲁斯，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今天庄园里没有派对吗？”

“不是每天都有，庄园需要时间打扫，”布鲁斯向吧台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你似乎差点就有了一个男伴。”

卡斯洛用手中的酒杯点了点那人离去的方向，跟着布鲁斯走到吧台前坐下，到，“他说他愿意为我买下全城的玫瑰，不过很可惜，我花粉过敏。”

布鲁斯闻言一笑。

一身低钝的闷响打断了他想说的话，二人循声望去，与他们隔着一个桌子的地方，一个不小的铁箱砸在了地上，挣开了活扣，露出满满一箱崭新的纸币，有几沓纸币撒在了外面，那个把箱子碰掉的助手连忙弯腰去捡，将箱子锁好又费力的放到桌上。正对着坐在桌旁的两人都没有动。

卡斯洛看着那桌人，道：“那么沉的箱子是怎么碰掉的？”

“不小心吧。”布鲁斯看她的眼神带着思索。

“一掷千金却带着一个笨手笨脚的助手，啧啧……”

布鲁斯正对着她，道：“洛希尔斯，你这些话真的很难让我相信你是个普通人。”

“是因为我看出那个助手有问题吗？”卡斯洛并没有看他，朝着那群人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转移了话题，“那是在干什么呢？”

“毒品或枪支交易吧，大概。”布鲁斯没有深究，顺口答道。

卡斯洛的手指在酒杯的杯口绕了绕，目送那几人离开，道：“这里是哥谭最黑暗的地方了吧？”

“就算不是也差不了多少了，”布鲁斯起身从酒架上取了瓶酒，往她的杯里倒了些，再次开口，“你不是本地人吗？”

“不，我是跟老师一起来的，他是个建筑师。”

“交流学习？”

“对。我有一天路过你的公司，大楼很漂亮，那样的设计我相信没人能做得更好了，是谁设计的？”

布鲁斯沉默了一会儿，道：“杰罗麦，一个天才设计师。”

卡斯洛用手撑住下巴，道：“确实是个天才，我能见见他吗？”

“他死了，”布鲁斯盯着自己的酒瓶，卡斯洛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听他继续道，“在阿卡姆被人杀了。”

“阿卡姆？”

布鲁斯点头，脸色阴沉：“他是个疯子。”

“是啊，厉害的人都是疯子，”卡斯洛耸耸肩，并没有追问下去，“这故事听起来真够复杂的。”她想了想，又道：“杰罗麦，这名字……”

“他有个弟弟叫杰罗姆，你也许听说过。”布鲁斯道。

“几次三番要杀你那个？”卡斯洛确实听说过不少，关于那个极具号召力和煽动性的人物。

布鲁斯闻言，勾了勾嘴角：“对。”

“布鲁斯，我想你的名声有一半是那些想杀你的人带来的。”卡斯洛开口，却并没有看他，眼神落在另一边壁灯下站着的一个人身上，又不动声色的收回，那人一头金发，一身西装，上衣口袋别了一根钢笔，左手插兜，右手端着酒杯，一直盯着她，见她看过来，他又状似无意地将目光转向另一边。

“你看到了？”布鲁斯食指轻叩桌面，示意她转过来，“他看你有一会儿了。”

“我想是够久的了，卡斯洛顺从的连带着椅子转过去，端起酒杯晃了晃，又放了下去，“我刚刚站在那里的时候没几个人看到我，他算一个。”她指了指刚刚他站的那个拐角阴影处。

布鲁斯犹豫了一下，才道：“洛希尔斯，我发现……你总是站在最热闹的人群中最冷清的地方，我是说，你看起来并不喜欢派对，为什么总是呆在这种地方？”

卡斯洛有些意外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愣了愣，旋即笑道：“那你呢？你好像也不喜欢派对，为什么还要在家里举办？”她的食指轻敲着酒杯杯座，手套上一小块白色金属与杯身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她继续道，“说真的，你不太擅长说漂亮话，但那天你看起来就像一个惯会谈笑的公子哥，而你貌似也不太喜欢自己那副样子。”

布鲁斯脸色不太好，他拿起酒瓶灌了一口，没有说话。

卡斯洛看着他道：“跟自己过不去，并是一个好习惯，布鲁斯。”

沉默。

布鲁斯看着吧台后的玻璃柜，不知在想什么，卡斯洛也没有再开口，将酒杯中的明黄色液体喝完。

夜大概已经很深了，夜总会中人渐渐稀少，音乐调低了些，吧台后面有工作人员推着酒箱，将酒架重新摆满，一只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猫受了惊吓，蹿上桌子掀翻了几瓶酒，打碎了几个酒杯，玻璃碎裂的声音与女士们的惊叫混在一起，引起了小小的喧闹，又很快平息下去。

阿尔弗雷德就在这时走了进来，他看到了布鲁斯，快步走了过去。

“抱歉打扰了，小姐，”他向卡斯洛道，又转向布鲁斯，“布鲁斯少爷，该回去了，时间很晚了。”

布鲁斯站起来，冲卡斯洛点点头：“那我先走了，洛希尔斯。”

“Goodbye.”卡斯洛冲他摆摆手，将椅子转过去，看着他向门口走了几步又折回来，低声道：“我可以送你回去吗？真的很晚了。”他皱了皱眉，瞟了一眼那个盯了她很久的男人，那人转身便走。

卡斯洛对他一笑道：“不用了，你回去吧，我会没事的，谢谢你。”

布鲁斯犹豫了一下，与阿尔弗雷德一起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