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爹，娘——”

杨戬于睡梦之中惊醒，神色有一瞬间的怔楞，脑海中不自觉地闪过昏迷之间那携风带雪恍若玉山一般的身影。便在下一刻，有什么清冷冷的、好似滚珠落玉盘一般的声音在杨戬耳边响起。

“你醒了？”

羽衣鹤氅的青年道人负手而立，背对着杨戬，站立在窗前。于天光云影之间微微侧过头来，落下一段完美而精致的侧影。唯有那恍若利剑一般挺直的腰背以及那眉眼之间的寒凉与淡漠，昭示着这道人的不同寻常。

“是。”

遭逢大变的少年郎很快便收敛好所有的心神，自那云床之上爬起来，略带着几分戒备的看着那立在窗边的青年道人，抿紧了唇，而后小心翼翼道：

“请问，您是？”

“贫道，玉鼎。”

身姿如松如竹的玉鼎真人如是言道，终是转过了身形，缓缓走到杨戬跟前，对着这眉眼间尚带着几分戒备与稚嫩的少年郎伸出手，口中不咸不淡的询问道：

“你可愿入我门墙？”

这是玉鼎真人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迎着这清醒过来之后的少年的目光，想了想，玉鼎真人方才继续补充道：

“这里是阐教，我乃玉清元始天尊门下，二代首座弟子，玉鼎。”

阐教的大师兄是帝师广成子，大管家是南极仙翁，可真正的二代弟子中实力最强者却是眼前的青年道人，玉鼎真人。说上一声二代首座弟子，自然并不为过。

纵使再如何的深居简出一心修行，可终归，于这天地间也是留下名号的。

虽然玉鼎真人并不认为，眼前这少年能够真正意识到，这短短数语之中所蕴含的意味。不过很显然，对于眼前这命定的弟子玉鼎真人并不讨厌，所以也乐得再给他这么一份机会。

至于杨戬选择与否，于玉鼎真人而言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意义。

“徒儿杨戬，见过师尊。”

杨戬之所以一路本着昆仑而来，本就是为了拜师学艺，日后救出母亲。事实上早在拜别女娲娘娘之前，那位上古大神便给出指点，言道是杨戬的师徒缘分便应在此处。

杨戬并不清楚那所谓的缘分究竟是为何，可是当看到玉鼎真人的第一瞬间，杨戬便清楚的明白，自己如果有师尊，那么便应当是这般模样。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恰如玉鼎真人并不讨厌杨戬一般，对这携风带雪的青年道人，杨戬心中亦生不起任何厌烦或者不安的情绪。

事实上这一路而来，杨戬见识过太多太多不一样的目光，善意的、恶意的、欺骗的、虚伪的......那些苦难与坎坷叫这未及弱冠的少年郎飞速的成长起来。而于玉鼎真人眼中，杨戬看不到任何的悲喜与情绪，只觉得在这样的目光之下，他也好这世间的万物众生也罢，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目光，却只叫杨戬心中一阵莫名的心安。

故而杨戬心甘情愿的，想要同这青年道人之间定下师徒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