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长生蛊

　　傍晚，邱翊不由得神色恍惚起来，神色也逐渐游离开来，他细细回忆着当年所发生的一切，眸子闪烁着，将当年的事讲给流萤听——

六年前……

街口有稚童唱着歌谣玩乐。和煦艳阳天众人喜笑颜开，“让开！都给我通通让开！”街市上生机勃勃一片好景被这格格不入的声音打断。

　　街道墙边屋檐下狭窄的阴影里，一个暗紫长衫的男子跌跌撞撞的向前跑。跑过川流不息的人潮，他胡乱绑着的发髻散开，发丝被汗水黏在脸上映衬着他惊慌的神色更显狼狈。

　　街景不断略过，最后定格在阴暗潮湿的狭窄雨巷。青石板上沾染了锈色，似乎每走一步都能闻到越发浓重的血腥味。那紫色的人影总算停下了脚步，他抹了把脸：“父王……”

　　邱翊赤着脚，一路胆战心惊到了这里才觉得脚底生疼。

　　左手刚扶上巨石堆砌起的墙壁，忽然有什么迅速划过掌心，疼痛让他立刻收回了手。

　　“什么！”

　　鲜红的血滴滴嗒嗒的覆盖在锈色的石阶。邱翊抬起左手，一道深深的血痕从掌心横穿而过。

　　他惊恐的向后撤了半步。

　　“呵呵……”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声从雨巷尽头传来。

　　“谁？”他抚了抚额前的碎发，有些恼怒。

　　“哈…”那笑意更浓，复听到高低混杂古怪难辨的声音到：“魔教已灭，我自然是你不巴望见到的！”

　　那怪声顿了顿，雨巷在顷刻间静谧无声。邱翊闷声试探着说：“你是谁？”

　　那声音忽然狂笑起来：“一位故人，早就在之前死了罢！”

　　狭长的雨巷回荡着古怪的狞笑声，邱翊只觉得那声音忽远忽近，他抿唇紧张的环顾四周，似乎下一秒就会有不可预料的黑暗袭来。突然一声嘶鸣，一只巨大的乌鸦直扑而来。他没有半分力气，来不及躲避认命的闭上了眼睛，鸟爪嵌入后背那撕扯的疼痛令他回过神，下一秒他就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邱翊爬起身，垂着头从发冠散落的发丝间看见到寡白的粗麻衣摆。

　　冥教的人……也会穿如此寒酸的衣服吗？也许是刚刚那一下摔到了脑袋，邱翊在如此紧张的时刻分了神，连带着背上的疼痛也钝了几分。

　　“哼…”那古怪的声音离得更近了，邱翊费力的抬起头，却只逆着月光望到一把玉骨玲珑扇，每一条扇骨的尽头都垂着一束红璎珞。

　　邱翊身边众人皆如躲避瘟疫般四散逃开，这诡异的气氛带来不详的预感，常得有些目眩，那日天上化不开的阴云笼罩了此后天地。

　　“喂！”古怪的人声将他从恍惚中拉扯回来，那怪人依旧跪伏在那粗衣白衫之前。扇子被撤开的瞬间一个血淋淋的人头猛的跳出来——父王的亲信！

　　“啊哈哈哈哈哈…”古怪揉杂的人声渐渐变成一个少年的嗓音，听起来也不过只与他相同年纪。那人手持玉扇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邱翊笑的直不起腰，末了甚至用手指擦了擦眼角，这才渐渐抬起一张消瘦的脸。伞下的少年看起来平淡无奇甚至瘦的有些脱相，只有一双眼瞳亮的堪比天上的月光，以及左眼下一颗苦命的痣。

　　邱翊看看身边滚落的人头，又看看那消瘦少年不合身材的粗衣白衫，不免心头暗暗生疑：“冥教的人？”

　　那少年本垂着腿坐在屋檐上，他跳下一步步走近他。

　　他干脆蹲在邱翊面前，垂的最低的红璎珞几乎触碰到他的鼻尖。浓重的血腥冲进鼻腔，邱翊无法分辨那味道的出处。

　　“我可能被下了长生蛊！”

　　撑着伞的少年轻轻拧着眉若有所思的样子，嘴里念叨着长生蛊三个字，渐渐在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

　　“听起来那酒该是难得佳酿。”他明亮的眼睛像月光一样冰冷，左眼下的痣更添一抹妖邪之气。邱翊捏了捏拳头，心中冷笑∶当真是冥教的人！

　　“你不用这样盯着我……”少年被盯的有些心虚，声音心虚到稍稍拔高“阿音，去！”

　　少年身侧的乌鸦便像听到命令一般飞向他。他直起身来退着，赤脚的疼痛让脚心火辣辣的，力不从心的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