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谈心

　　晋康翁主府正堂荣安堂内，晋康翁主和胡蕴蓉相携而坐。

　　晋康翁主心中颇为忧虑:“蓉儿，当初咱们商议的是待华妃的权柄外移后再筹谋进宫，如今你提前进宫，岂不是要和她对上，那慕容氏可不好对付。”

　　胡蕴蓉嗤鼻，颇为不屑:“华妃确实锋芒正盛，不过宫中还有太后娘娘呢，有她在，料华妃也不敢太过分。只是……”

　　“只是什么？”晋康翁主急急问道。

　　胡蕴蓉暗自想到:梦境之事不好告诉娘亲，而那甄嬛即便后期再过猖狂，如今也不过是一介小嫔御，不便提及。“只是皇后此人不好对付。”胡蕴蓉决定用皇后来掩盖她的想法。

　　“皇后出身朱家，亦算我的侄女，她性子也宽和。”晋康翁主略微思量:“而且她仅是庶出，算不得什么。”

　　胡蕴蓉反驳:“太后亦为庶出！而且娘亲你想，当初的纯元皇后才是朱家嫡女，如今的皇后当初只不过是屈居人下的贵妃，若是她真宽和良善，又怎会坐上皇后之位，不过是表面罢了。”且梦境之中，自己被害不能生育的幕后主使便是那朱氏！

　　“言之有理，蓉儿，你进宫后，还是要细细提防才是。”晋康翁主细细的叮嘱胡蕴蓉，“只是蓉儿，你入宫可带两位陪嫁侍女，琼脂曾服侍过你外祖母，素来沉稳妥帖，精明能干，定是要随你入宫帮衬的。另一位你准备带青女还是素娥？”

　　青女和素娥是侍奉胡蕴蓉的贴身侍女，自小一同长大，照顾周到，胡蕴蓉原也是准备从二人中选一个做陪嫁陪同进宫，只是做了那场梦境后，让她转了念头:“娘，便让她们留府里侍奉你吧，待她们到了年纪，再寻个好人家。至于入宫人选，女儿令有打算。”

　　晋康翁主虽有些诧异，只是她知道自己的女儿素来是个有主意的，便点了点头:“随你。”

　　“另外，娘，女儿选秀时认识了一位秀女，她业已入选为小主，只是出身寒微，家景窘困，现下还寄居在客栈，女儿想接她过府暂住，也算培养个帮手。”

　　晋康翁主满不在乎的回应女儿:“既是你喜欢，吩咐胡贵去办便是了。”

　　管家胡贵的动作很快，用过晚膳不久，一抬小轿接了安陵容和她姨娘过来，说来可笑，胡蕴蓉白日所见到的妇人竟是安陵容的姨娘，不过这也却是那小门小户出身能做出来的事。

　　安陵容进府时，胡蕴蓉正歪坐在所居的小雅轩中的美人榻上，翻看府中丫鬟名册。一旁，青女正汇报白日里被派去跟着安陵容的那名下属的所见所闻。

　　“还有另一批人在打听今届秀女松阳县县丞安比槐的千金安陵容住在哪里？”听到这儿，胡蕴蓉提起了精神。

　　她心中思量:那一定是甄嬛，只有她会做这种事，我若不是因为梦中瞧见了安陵容的本事，定然不会在意她这区区县丞之女。而甄嬛，那厮很懂得如何邀买人心，我合该学习一番才是。看来，接安氏进府确实是走对了。也不知甄嬛落后我一步，如今作何感想。

　　胡蕴蓉不免有些许骄傲，上天还是照拂她的，正想着，素娥便进房施了一礼道:“小姐，安小姐来了。”

　　“快请。”胡蕴蓉放下手中的名册，直起身子正襟危坐。

　　素娥应了一声，出去到院中迎了安陵容和她姨娘进来。

　　安陵容一见胡蕴蓉，盈盈然就要拜倒，胡蕴蓉忙起身去扶。

　　安陵容满是感激:“陵容多承姐姐怜惜，才在京城有安身之地，来日进宫不会被他人轻视，此恩陵容实在无以为报。”一旁的姨娘萧氏也是感激不尽。

　　“妹妹快别这么说，你我选秀时有幸结缘，又同中选嫔御，说什么谢不谢的作甚。”胡蕴蓉眼神真挚而热烈，作欢喜状执起她的手，一并坐到榻上:“嗨，瞧我，这便唤起妹妹了，还不知我们谁更年长些。”

　　“陵容如今十五，是二月初九的生辰”安陵容的声音娇柔婉转，听起来很令人舒心。

　　“那合该我自称姐姐，我虚长妹妹一岁。”胡蕴蓉笑盈盈道，“我唤胡蕴蓉，你我名中同有蓉字，实属缘分。如今我便托大自认为姐姐，妹妹如今住在姐姐府上，千万不可拘束，我令人划几个丫头给你，需要什么只管吩咐她们去做，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安陵容心中很是感动，诚心诚意的对胡蕴蓉道:“陵容卑微，不知从哪里修得的福气，得到姐姐顾惜，才能安心入宫。陵容只有以真心为报，一生一世与姐姐扶持，相伴宫中岁月。”

　　“妹妹此话，亦乃吾之所愿。”

　　胡蕴蓉达到了目的，不欲再与安陵容交谈下去，便唤了素娥过来，对安陵容道:“妹妹，这是我随身的素娥，为人最为妥帖，你今后有什么需要便可唤她。妹妹和姨娘车马劳顿，必定是累了，我已令人收拾好了北边的烟雨斋，妹妹可以跟素娥先去休息，你我姐妹明日再聚。”

　　安陵容乖巧应好，同萧姨娘一并跟着素娥出去了。

　　第二日，安陵容早早起身，来寻胡蕴蓉，二人一起去荣安堂拜见了晋康翁主，又一并用了早膳。

　　饭后，晋康翁主对安陵容道:“孤听蓉儿道，安小姐没带随身的侍女，便唤了王牙婆来，你且从她带来的女孩子中挑上一挑，选个合你心意的陪同你一起入宫。”

　　安陵容有些惶恐，忙推辞:“翁主娘娘，陵容何德何能得娘娘如此恩惠，陵容愧不敢当。”

　　胡蕴蓉拉住安陵容，嗔道:“这是娘的一番心意，你可万万不能推辞，而且这宫里分配的宫女哪有自己亲自选的如意，你可千万要收下。”

　　晋康翁主颔首:“正是，安小姐中选买大喜，孤便以此作为贺礼，安小姐勿要嫌弃才是。”

　　经母女俩一并劝说，加之入住翁主府本就已受了偌大恩情，再添一些也算不得什么，安陵容如此便收下了晋康翁主的贺礼。

　　三人一并行至院中，王牙婆正领着十几个女子站成两排，安陵容只一眼便挑中了一位，这位姑娘瞧着十二三岁大小，相貌虽平平，只是神态自若，眼神中又透出了几分机灵。

　　“便她吧。”

　　“妹妹好眼光。”安陵容挑的这位丫头确实不错，胡蕴蓉想到如果是她来选，指不定也会选中这个丫头。“陵容妹妹，快给她取个名字。”

　　安陵容娇柔含笑:“陵容不通此物，还请姐姐替陵容赐名。”

　　让自己来取名？胡蕴蓉虽诧异，不过却也没有拒绝，取什么好呢……胡蕴蓉细细打量那个小丫头，突然想起来梦境中，安陵容曾被封为鹂妃，又赐名安鹂容。

　　“我瞧她方才说话，声音清脆明亮，颇似树上叽叽喳喳的黄鹂鸟儿，便唤黄鹂吧。”

　　“姐姐所取自是好的。”安陵容乖巧应下，她陪嫁进宫的宫女，便是今日所选的黄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