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有令,岂敢不从。计大夫回到了苎萝。
“抱歉。”
施母掩面而泣,荑光素手轻拍母亲的脊背。
“母亲,我愿意的。”
“光儿……”施母泪眼朦胧的抬头,声音颤抖。
荑光轻轻一笑,如清雾笼月,美的令人晃神。
“父亲为越国而死,他若是在也是愿意的。”
而她也想看看,看看这国,这君,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她两辈子的父亲都甘愿付出生命去追随。
施母哭的更厉害了,抱住她的力道大的似要陷进肉里。
范蠡两人陷入了沉默。
如花似玉,白璧无瑕,却要送去做虎狼之食了。
……
人生自古重别离,别离泪珠儿滴,山高路长路漫漫,上路人远去,马铃儿响,马蹄声疾,难断情依依。
车轮儿转,车辙儿密,何日是归期……
“姑母放心,侄儿一定会将表妹带回来的!”
“光儿……”
马车渐渐走远,施母靠在门边巴巴望着,泣不成声。
荑光放下了帘子,低眸掩去了眼里的泪光。
“表妹,你没事吧?”范蠡打马在外,问道。
“没事。”
轻柔似水的声音低了许多,“表哥,我们还有多久到会稽?”
“还有七八天。”
“嗯。”
乘马车,换水路,比预定晚了一天到会稽。
勾践他们收到了消息,一大早他就来到了官道边等着,说不好奇是假的,等待中他还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须。
可却没等到那个据说倾国倾城的美人,他朝后张望。
“范大夫,西施姑娘呢?”
范蠡报上去的消息没提及两人的表亲关系,也没提及她的真名,只说这位姑娘名唤西施。
他一勒缰绳,从马上下来拱手道,“大王,方才在路口,君夫人已经把西施姑娘接往燕照宫去了。”
勾践脸上笑容肉眼可见的消失,略有失望。
“这样啊……”
范蠡眼观鼻鼻观心,并不言语。
……
另一边,荑光被君夫人的人带到了燕照宫。
曾经越国的王宫。
铜鼎金器,锦绣绫罗,扑面而来的富丽堂皇与所行一路上所见战后断壁残垣,灰扑扑的景象仿若两个世界。
她跨过高高的门槛,两列粉绸宫人鱼贯而出。
齐齐恭敬下拜,“奴婢参见西施姑娘。”
而她,一身布衣荆钗。荑光顿了顿,轻轻一笑。
布衣不掩倾国色,满堂辉煌锦绣瞬间黯然失色。
……
草庐里
“这位西施姑娘家里还有什么人?”勾践问道。
“家里只有寡母一人。”
“不过……”
勾践见范蠡迟疑开口问道,“不过什么?”
范蠡这才道,“她的父亲名为施仲,是槜李一战中的三百白衣死士之首。”
勾践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蓦然凝重了几分,“记住,日后任何人不得在她面前提起槜李一战!”
几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唯有文种大夫心里了然。
“是!”
吩咐完,勾践眉一挑,流露出几分兴味来。
“那西施姑娘真如你们所说的倾国倾城?”
“……”
计大夫默了默,还是道,“这是臣见过最美的女子。”
勾践眼神一亮,范蠡见势不妙,顿时开口贬低。
“论相貌她的确美貌不凡,可到底只是一介村女出身,是否能担当大任还是未曾可知。”
“不必担心。”
勾践摆手,笑道,“寡人与夫人已经商量好,把她接来后先安置在燕照宫调教,不惜重金,也要使她有嫔妃之仪!”
“看她心志如何,然后再做评断!”
他们早已想到这一点,一个真正倾城倾国能使得人神魂颠倒的女子不能仅仅只有美貌,还要有过人的才情,仪态。
这也是他与王后还住在草庐,却让她进燕照宫的原因。
她非贵女出身,而锦衣玉食,奴仆成群,方能养出万人之上的矜贵气度,吴王宫必定更加骄奢,这也是提前考验她的心性。
毕竟她不单单只是一个进贡的越女,而是身负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