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2

上山下乡的浪潮掀了起来，也席卷到了周家。

吉春市的冬天呵气成冰，裹成一个球也挡不住那股寒意，岁岁忍不住又往炕头缩了缩，一整张白嫩嫩的包子脸缩进了花被子里。

正在收拾书的周秉义眼角余光瞥见，连忙快步走到炕边，给她拉了出来。

“岁岁，大哥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可以把头都埋进去了，要是不能呼吸了怎么办？”

“我冷～”

岁岁被被子围住，剩下一颗小脑袋露在外面，还想往里缩，被周秉义无情的阻挡住，只能可怜兮兮的抬眼撒娇。

娇嫩的声音又软又糯，甜丝丝的让人心都化了。

周秉昆心软，一屁股坐在炕上把她连被子带人抱在怀里。

“三哥抱着你就不冷了。”

周秉义看她不断往周秉昆怀里挤的后脑勺，无奈一笑。

可能是因为周母年纪大才生下这个小的，出生就小猫崽一样小点，到现在也体弱多病受不得一点风。

娇滴滴的一个玉娃娃。

周秉义一边继续收拾书，一边和周秉昆交代他去兵团后的事，周秉昆都一一答应，周蓉在洗锅。

小伙子年轻，一身的火力，热热乎乎的，岁岁听着耳边大哥好听的声音，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正在这时，大门被一把推开，人未到声先到。

“昆儿他妈！”

岁岁被声音惊到，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下意识从周秉昆怀里探出头。

一个胖乎乎的大婶熟门熟路的走了进来，笑道。

“大家都在啊，岁岁又在哥哥怀里睡觉呢！”

“婶儿！”

兄妹几个打了招呼，那大婶子应了一声，在屋里转了一圈。

“你们妈呢？”

“在里屋呢！”

周蓉的话刚落，周妈妈就从里屋走出来了。

“春燕她妈啊，你怎么来了？”

“这个……”

春燕她妈还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一圈屋里的孩子们，这才开口。

“我今天来是为了知青上山下乡的事儿来的。”

周母脸上的笑容一滞，低下了头，轻声道。

“这事儿我们知道。”

“那你们怎么打算的？政策现在规定多子女的家庭一家只能留下一个孩子。”

“我们……”

周母刚开了一个头，周蓉站了出来，斩钉截铁道。

“我去！”

“不行！”

周母毫不犹豫的开口呵斥，春燕她妈也不赞同。

“对，周蓉不能去！”

“为什么我不能去，春燕两姐姐不也一样去吗？”

周蓉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攥紧了拳头，岁岁小脸搭在哥哥胳膊里眨了眨圆乎乎的大眼睛。

初次做人，体会人的喜怒哀乐，她有很多事都不明白。

就像她不明白二姐越来越汹涌澎湃的情绪一样。

其他人感觉不到周蓉的情绪，只以为她舍不得弟弟去下乡，这才挺身而出自己去那条件艰苦的地方。

“周蓉啊，说实话，把你和我那俩闺女放一起，我放心她们，不放心你，你长的太漂亮了，太招人了。”

春燕妈瞧着她那张光字片头一份漂亮的脸，真是语重心长。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好几年前就开始了，那时候还是自愿，多少人豪情万丈的去，哭兮兮的回来。

还有不少姑娘被……

唉～

“妈，我去！”

周秉昆抱着岁岁，嬉笑着一张脸，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