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站在母校礼堂的洗手间里，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四十二岁的她已经有了几根显眼的白发，眼角也爬上了细纹，但那双明亮的眼睛依然如少女时期般清澈。她深吸一口气，抚平连衣裙上不存在的褶皱——不知为何，参加高中毕业25周年同学会，竟比当年参加高考还紧张。

"还没好吗？"刘耀文推门进来，他今天特意做了发型，穿着笔挺的深蓝色西装，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大家都到齐了，就等我们了。"

沈黎转身替丈夫调整领带："曦澄和言默到了吗？"

"刚到。"刘耀文帮她披上外套，"言默居然穿了浅色西装，震惊全场。"

礼堂门口挂着"欢迎2003届毕业生回家"的横幅。推开门，熟悉的喧闹声扑面而来——三十多位中年男女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举杯畅谈，笑声不断。沈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角落的陈曦澄和宋言默，即使在人群中，他们也像自带结界般与众不同。

"沈黎！刘耀文！"老同学们纷纷打招呼，"哇，你们一点都没变！"

寒暄间，沈黎注意到许多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当年总考第一的学霸现在成了知名律师；篮球队队长开了连锁健身房；总爱哭鼻子的文艺委员成了电视台主持人...二十五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外貌和身份，却抹不去那份同窗情谊。

"各位请入座，"当年的班长拿着话筒宣布，"我们准备了一段回忆视频..."

灯光暗下，大屏幕上开始播放老照片。高一军训时晒得黝黑的脸庞，运动会上的奋力拼搏，元旦晚会上的滑稽表演...当放到高二(3班的合照时，沈黎不自觉地握紧了刘耀文的手——照片里，年轻的她低着头看书，而刘耀文正歪着头对她做鬼脸。

"那时候我就喜欢你，"刘耀文在她耳边低语，"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沈黎笑着捏了捏他的手："你的表达方式就是揪我辫子和藏我课本？"

视频继续播放，当文艺汇演的片段出现时，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画面上，十七岁的沈黎和刘耀文正在表演原创歌曲，青涩却动人；而担任主持人的陈曦澄和负责灯光的宋言默也在镜头中一闪而过。

"现在有请当年的'神奇四侠'上台分享一下近况！"班长突然宣布。

被这个久违的绰号称呼，四人面面相觑。刘耀文率先站起来，拉着不情不愿的沈黎走上台；陈曦澄犹豫了一下，也在宋言默的陪同下站到了话筒前。

"哇，你们真的还在一起啊！"台下有人起哄。

刘耀文搂住沈黎的肩膀："从校服到婚纱，从未分开。"他骄傲地展示婚戒，"今年是结婚十七周年。"

"两个孩子，"沈黎补充，"大女儿十五岁，小儿子十二岁。"

轮到陈曦澄时，她简短地说："MIT教授，研究人工智能。"然后看了眼宋言默，"结婚十六年，一个儿子十四岁。"

全场哗然——没人想到当年高冷的学霸会主动提及家庭。

"言默，说两句？"刘耀文把话筒递给老友。

宋言默推了推眼镜："她很好。"简单的三个字，却让陈曦澄的耳尖微微泛红。

台下的老同学们七嘴八舌地提问："你们是怎么保持这么多年友情的？""孩子也像你们当年那样吗？""还会联系李老师吗？"

四人相视一笑，由沈黎代表回答："我们从高中开始就约定，无论多忙，每年至少要聚一次。孩子们...确实很像当年的我们。"她顿了顿，"李老师去年去世了，我们一起去参加了葬礼。"

场下一片唏嘘。那位睿智的老人，曾经改变了四个年轻人的人生轨迹。

聚会进行到一半，当年的班主任王老师突然现身，引起一阵欢呼。如今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却依然精神矍铄。

"我带了件礼物给你们四个，"王老师从包里掏出一个文件袋，"当年你们写的《我的理想》作文。"

沈黎接过泛黄的纸张，上面是她工整的字迹："我的理想是成为一名科学家，在安静的研究所里探索世界的奥秘..."她不禁莞尔——现在的她确实是哈佛的生物学教授，只是生活远比想象中热闹。

刘耀文的作文让人忍俊不禁："我的理想是周游世界，吃遍美食，顺便当个数学家..."事实上他确实做到了——成为谷歌的高级工程师后，他带着家人走遍了七大洲。

陈曦澄的理想是"推动科技进步"，宋言默则写着"解决未解难题"。两人如今都是MIT的顶尖教授，屡获国际大奖。

"你们是我教过最特别的一届，"王老师感慨道，"尤其是你们四个...当年就觉得你们会创造奇迹。"

聚会结束后，四人默契地留了下来。夜幕下的校园安静而空旷，只有樱花树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它比二十五年前更加粗壮茂密了。

"要去看一眼吗？"刘耀文提议，"我们的老教室。"

高二(3)班现在变成了多媒体教室，智能黑板和可调节桌椅取代了当年的木质课桌和粉笔灰。但靠窗的那个位置——沈黎当年的座位——依然能看到最好的操场景色。

"我记得你总假装看窗外，"刘耀文靠在窗边，阳光勾勒出他依然俊朗的侧脸，"其实是在偷看我打球。"

沈黎红着脸捶了他一下："少自恋了！"

另一边，陈曦澄和宋言默站在教室最后排——那是宋言默当年的座位。

"从这里，"宋言默突然开口，"能看到所有人的背影。"

陈曦澄微微一笑："所以你当年总是知道谁在传纸条，谁在偷吃零食。"

"包括你们俩。"宋言默看向刘耀文和沈黎，"他每天给你塞的纸条，我都看过。"

"什么？！"刘耀文夸张地捂住胸口，"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偷窥狂！"

四人笑作一团，声音在空荡的教室里回荡，仿佛穿越时光与年轻的自己重合。

离开前，他们在樱花树下合了影——就像毕业时那样。只是这次，中间多了四个青春洋溢的少年少女——沈黎和刘耀文的两个孩子，陈曦澄和宋言默的儿子，以及小星的好友（"只是朋友"，两个孩子坚称，但大人们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下次聚会是什么时候？"沈黎问，看着夕阳下好友们的侧脸。

"五年后？"刘耀文提议，"三十周年？"

陈曦澄摇头："太久了。"

"每年夏天，"宋言默罕见地做出决定，"轮流做东。"

这个提议获得一致通过。分别时，四个家庭互相拥抱，约定暑假一起去冰岛看极光。

回家的车上，沈黎翻看着同学会上的照片。女儿好奇地问："妈妈，爸爸当年真的是班上最帅的男生吗？"

刘耀文得意地昂起头："那当然！"

"才不是，"沈黎笑着拆台，"他顶多排第三。"

"那第一是谁？"儿子追问。

沈黎和刘耀文异口同声："宋言默！"然后相视一笑——那个沉默寡言的男孩，确实有着惊人的俊朗五官，只是当年很少有人注意到。

晚上，沈黎收到陈曦澄发来的邮件，附件是一张扫描的老照片——高二数学竞赛的颁奖现场，年轻的他们并肩站着，手里拿着奖状。陈曦澄在邮件中只写了一句话："二十五年前，我们开始了这段旅程。二十五年后，我依然庆幸有你们同行。"

沈黎微笑着回复："未来的二十五年，请多指教。"

窗外，一轮满月高悬天际，洒下温柔的银光。樱花树的影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一个关于时光与友谊的永恒故事——青春或许会逝去，但有些羁绊，只会随着岁月愈发珍贵。

二十五年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