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花朝异闻

二月初二，花朝节。

“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万紫千红披锦绣，尚劳点缀贺花神。”每年的这天，玉春楼都会举行花神大赛。

说是花神大赛，其实就是客人花钱为自己喜爱的扮成花神的姑娘献上花朵，最后被献花朵数目最多的便可获得丰厚的报酬。

这是出彩的好机会，青棠当然不会放过。

献花开始后，青棠的目光在观众席中扫视一番，并未看到想找的人，却忽然发现一个身穿紫色长衫的男子正玩味地看着她，唇角略带笑意，纤长的手指把玩着一支娇艳的牡丹。

她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人群逐渐散去，老鸨正要上来宣布结果，台下却忽有一男子朗声道：“且慢！”

青棠一看，原来就是那紫衣男子。

只见他缓缓踱步到台前说：“方才看了各位姑娘的表演，实在是被惊艳到，所以刚刚一时有些失神，竟忘了手里的鲜花。各位姑娘的表演都很精彩，只是我更加偏爱这位。”他说着，将手里的花插入她面前的篮中。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那人转身对着老鸨耳语几句，老鸨顿时喜笑颜开，不住点头。

老鸨随后朗声道：“今年花神大赛的冠军是青棠姑娘。还请姑娘与我同去领奖。”

台下一片起哄声，青棠所要见的人却迟迟未到。她的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阿棠，你随我来。”老鸨拉着青棠向楼上走去。

“妈妈，这是要去哪？”

“你到了就知道了。”老鸨并未言语，反而使她更加心生疑虑。

走廊幽长，她们径直走到了牡丹轩。

“这位公子为你准备了许多金银首饰、绫罗绸缎，你等会可要客气一点，切不可以为自己是个花魁，便要端着架子。”老鸨叮嘱道。

门开，果然是那个紫衫男子。

“多谢您满足我的小小心愿。一点薄礼是为您准备的，希望您不要嫌弃。我想和青棠姑娘单独聊一会。”他对老鸨微微一笑，送上一锭银子，老鸨随即退出了房间。

“公子您今日找我是为何事？”眼见屋内只剩下二人，青棠的掌心有些微微冒汗。

“姑娘不必紧张，鄙人只是见姑娘貌美如花，想与你闲谈一会。你还请先坐。”那男子眼带笑意地说道。

“姑娘可知信鸽吗？近日可在玉春楼里见过？”那男子随意地品了一口茶水，问道。

“这个问题，公子去问打扫庭院的更为合适。”青棠半开玩笑地说道。

“若我没有问过打扫庭院的就来问你，可不是要被姑娘嘲笑了。”那男子轻蔑地勾了勾嘴角。

“若公子问了负责打扫的，又何必来问我呢。”青棠淡淡地说。

“那我不妨直说，我来问你，是因为每晚子时，那传信的鸽子是从你的窗前飞出去的。”那男子直勾勾得看着青棠。

“思念家人，飞鸽传书也不允许了吗？公子您未必有些越界了。小女稍后还有客人，先行离开一步了。”青棠走到门口，一推门，发现不知何时已经被从外面锁上了。

“今日是花朝节，姑娘应该是没有客人的吧。”那男子缓缓开口道。

“公子今天来到底是想做什么，不妨直说。何必在这里拐弯抹角，浪费时间。”青棠转身正色道。

“姑娘别急嘛，你演了这么久的戏，我再陪你演完最后一程又如何呢。”那男子却只是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水吹了吹。

“姑娘帮老六做了这么久的事，可曾知道他过去的故事呢？”

“什么老六，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青棠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是忍不住一怔。

“你当然知道，每天与你飞鸽传书的，就是我的六弟。我们府里有六个兄弟，所以老爷办事最多只需要六步。六步以内，老爷可以杀死天下任何人。”

那男子眼里闪现出杀气，衬着暗紫的衣袍更是诡异。

“只可惜老六他不服管教，私自逃了出去。只要他不肯出现，就没有任何人找得到他。我想得使个法子让他愿意出来。”那男子话音刚落，冷笑一声，拍了拍手，一个黑衣侍卫推门而入。

那侍卫捉住青棠反手一拧，再抽出绳索将她缚住。

“别怕嘛，我们又不会杀你。我们只是希望你将老六引出来。事成之后，你还是做你的花魁。这官商混杂的玉春楼，对我们来说还是有点用处的。只要你乖乖听话。”那紫衫男子拿出把黑纸折扇漫不经心地扇着。

那折扇一出青棠心中便了然，果然是他，总管太监张尚的二号门客，甄。

因脸上有暗紫胎记相貌丑陋而被人遗弃，被张尚收养后将脸上胎记隐除。善使暗器，随身带一把黑色折扇，据说扇里藏了十余种暗器。

这些消息，是那日的刺客旭告诉青棠的。今天她在等他，他没有来。

他也没有告诉她，他其实也是张尚门客中的一员。

突然，青棠感觉脑后被狠狠敲了一下，剧痛之后意识便陷入了昏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