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天,司命殿。
司命看着小兰花手里紧紧握着骨兰,痴痴地眺望窗外的身影,落寞之意悄然而生,不由分说的深叹一口气。
一名身材高挑,身形挺拔的男子自她身后走出,司命回头,瞧见来者那熟悉的面容,将头轻靠在那男子肩上。
男子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抬眼看了看倚靠在窗边的小兰花,开口说道:“你这徒儿,犟脾气跟你当年倒是一模一样。”
司命摇了摇头,“长渊,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做错了?自私地修改了天命,让东方青苍的命换了小兰花的命,我算到了东方青苍愿为她赴死却没算到她竟爱他爱得那样的深,让她如今这般痛苦。”
“我也曾见过东方青苍,他是个心志坚定之人,就算你不将小兰花的命簿交予他,那日他也会另寻它法去救小兰花的,这是天意,此事你无需太过自责。”长渊安慰道。
“可我们终是亏欠小兰花太多太多了,那日诛杀太岁后,云中水阁朝会上云中君论功行赏之时,是小兰花换了我们二人自由,我们如今才能重返这司命殿。”司命哀叹道。
两人对视一眼,这份恩情,他们定不会轻易相忘。
咚咚咚的脚步声自远处传来,逐渐变大,越来越急促。片刻后,两名小侍女跌跌撞撞地冲来,瞧见司命仙上与长渊仙上后,急忙俯身行了个礼,匆匆走向小兰花身边。
其中一名侍女小玉焦急开口道:“小兰花姐姐,不好了不好了,司命殿外围了好多好多的天兵啊,为首的将领说他们是奉云中君陛下的旨意要来带你到云中水阁商议婚事之宜的。”
“说是商议,但这架势明明就是想要威逼咱们小兰花姐姐就范嘛,当初小兰花姐姐愿意与那长𤤾成婚也不过是为了除掉太岁,可如今太岁已死,凭什么还要咱们小兰花姐姐嫁与那长𤤾。”另一名侍女小青愤愤地说道。
“之前云中君多次召见小兰花姐姐,都被小兰花姐姐婉拒了,如今看来云中君是软的不行要来硬的了,这可如何是好。”小玉着急道。
“徒儿,你可愿意,若你不愿,便没人能够从我司命殿把你带走,为师就算是再被囚禁一次又何妨。”司命行至小兰花身旁,望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小兰花松开手中紧紧握着的骨兰,又认真地戴于手腕上,对着司命说道:“我的心意,师傅难道还不明白吗?但此事,又岂是你我一句愿意与否就能决定的,我又怎能让你为难呢。”
顿了顿,又开口道“此番我必须去见一趟云中君,亲自解释清楚,向他提出解除这婚约,您不必为我担心。”
司命用手轻抚过小兰花略显圆润的脸蛋,眼里充斥着复杂交错的感情,有困惑、有欣慰、也带着几分的释然。
“小兰花,你长大了,为师有时都认不出你究竟是息芸神女,还是曾经那个天真烂漫,只会跟在师傅身后追着跑的小兰花了。”司命苦笑道。
“在师傅这里,我永远都是师傅的小兰花,以后也永远不会变。”小兰花略微有些红了眼眶,背过身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去吧,为师就在这里等你,司命殿,永远都是你的家。”司命对着小兰花的背影喊道。
小兰花强忍着眼里的眼泪,向着司命殿外疾步而去,两名小侍女见状也快步地跟在了她的身后,一同向司命殿外行去。
司命殿外,小兰花一眼望去,如黑云般的军队一时竟望不到尽头,心中不由一寒。
云中君此番竟如此兴师动众,这是何意?小兰花隐隐感觉这次想要轻易取消婚约是难上加难,若云中君执意逼婚,她又当如何?
不待她多想,一名将领快步走上前来,拱手向她行礼后开口说道:“拜见息芸神女,末将还担心息芸仙上若是不从,还不知该如何是好,多亏仙上识大体,没有让本将军难堪,末将在此谢过了。”
“云中君陛下摆出这般阵仗息芸又怎敢不从,想不到陛下为了见我一面竟让赤练军倾巢而出,围着这小小的司命殿,可真是威风的很啊。”小兰花冷冷地回应道。
那将领不敢再多言,抱拳向后退去,回头对着军队高声喝道:“神女起驾,赤练军听我号令,速速返程!”
声势浩大的军队迈出整齐而又铿锵有力的步伐自司命殿撤离,‘护送’着神女向着水云天深处云中水阁赶去。
玉京,云中水阁,
云白光洁的大殿倒映着泪水般清澈的水晶珠光,空灵虚幻,美景如花隔云端,让人分辨不清何处是实景何处为倒影。
小兰花自殿外踱步走向殿中,沿途竟瞧见不少眼熟上仙,整个水云天有名的上仙大半今日都来了这云中水阁。
“息山一族,息芸,见过云中君。”小兰花颇为恭敬地行礼。
云中君拂袖,神色平淡地道:“息芸神女不必多礼,神女可知,本尊此次召你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小兰花不动声色地回道:“当然,自是因为我与长𤤾上仙未完成的婚事叨扰了云中君。”
云中君眼中掠过一丝满意之色,“你既知晓,那便很好,我那弟弟长𤤾素来对神女痴心一片,本尊也听闻曾与神女交好的仙子说到你也曾倾慕于长𤤾,倒也算是两情相悦,待你与长𤤾完婚,唤我一声兄尊便可。”
掌管红白之事的礼仪星君连忙起身,俯身行礼后笑着恭贺道:“恭喜陛下,此乃我水云天之大喜事,陛下又多了一位至亲,我们水云天与息山一族也是亲上加亲,实在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众上仙皆相继行礼后起身,齐声道:“我等在此一同恭贺陛下。”
眼看着这般情景,小兰花有些焦急开口“息芸代息山一族有一事相求,望云中君成全!”
“神女但开口无妨,本尊自当尽力应允。”云中君也颇为自得,眉宇间也透着几分喜意。
“ 息芸恳求云中君,能解除我与长𤤾的婚约。”小兰花用不大的声音却讲着最坚定的话。
此话一出,整个云中水阁顿时鸦雀无声,众上仙皆望向小兰花,眼里数种情绪交杂着,有诧异、有震惊、更多的是嗔怒。
云中君脸上笑意也荡然无存,面无表情地盯着小兰花,让人猜不透他此刻心中所想。
礼仪星君率先发难,厉声喝道“息芸,你好大的胆子,这是要私自解除婚约吗?你可知此要受那天雷之刑?”
“息芸自然明白,只是心中已有所爱之人,再装不下一个长𤤾上仙了,息芸甘受此刑。”小兰花回应道。
整个殿中顿时哗然一片,不少上仙都在窃窃私语着,所谈论无非是息山一族息芸竟这般不检点,有婚约在身竟不知廉耻爱上他人。
“陛下,息芸仙上或是一时糊涂,再多些时日她定能考虑清楚,这天雷之刑太过刚烈,请陛下三思。”三生对着小兰花使了个眼色,似是个提醒。
小兰花娓娓道“多谢三生姑姑好意,但我心意已决。”小兰花心里掠过一丝感动,但还是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