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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

乍见之懽

回程路上,沈常欢靠在车窗上,虚焦的双眸遥遥地看向窗外,思绪好似涣散无边,说不清是在追忆还是放空,远没有了来时的样子。

红灯变为了绿灯,助理玥玥放下了手机,发动车子继续前进。

“拉拉,节目组的人刚刚发了信息问我们这边几点结束,说如果咱们这边结束的早的话,回去之后还能赶上导师舞台的最后一次彩排,你看…我该怎么回他?”

沈常欢闻声回过神来,低着头缓了缓,敛起了溢出的情绪,半晌方才开口,“照实说就行。”说完,又靠回在椅背上,瞌上了双眼。

看她这副样子玥玥也不敢过多追问,琢磨了一下她这句话的意思便又在下一个红灯回复了信息,然后看了看沈常欢蹙着眉头的睡颜,各种发散脑洞,猜测刚刚的会面两人到底谈了什么。

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刚一停稳,沈常欢便睁开了眼睛,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低声嘱咐道:“我回去换一身衣服,你直接去彩排现场等我就行了。”

“节目组安排了车,所有导师统一出发去彩排现场。”

“那他们现在在哪,我待会儿自己去找他们。”

“现在应该刚刚上完大课,他们可能还在大教室吧。”

沈常欢点了点头,然后自顾自地下了车,回了房间。

门砰的一声在身后关上,沈常欢背靠在门板上,低着头好半晌都没有动静。终于,随着一声深深的叹息,她睁开了双眼,右手缓缓举起、打开,小小的U盘被攥了一路,手上已经被硌出了红痕。就这么定定地看着那个U盘,胸口仿佛有个千斤重的石头,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这短短的几分钟仿佛被拉的无限长,终于,理智战胜了冲动,沈常欢死死地握住了U盘,用尽全身的力气抑制住自己想要立刻打开它的冲动,将它郑重地收了起来。然后抓紧最后的时间,冲到洗漱间洗了一把脸,冰冷的水打到脸上,激得沈常欢瞬间醒神,换上了一套方便跳舞的黑色运动套装,扣一顶鸭舌帽,沈常欢再一次走出了房间。

去到大教室的路上,沈常欢迎面遇到了刚结束大课,正往练舞室去的练习生们。祁燃正缀在众人之后,身旁的陈矜在不停地跟他说着些什么,而祁燃就低着头默默地听着。

沈常欢虽然把鸭舌帽沿压得很低,但架不住练习生们眼睛尖,大老远便认出了沈常欢,兴冲冲地对她打招呼。

沈常欢想着自己素面朝天,一整天的情绪又不太平稳,十分担心自己目前的形象管理会出问题,便想着赶紧应和了一下大家然后赶快溜之大吉。

谁知道路过时还是被叫住了。

祁燃在沈常欢刚一出现的时候便注意到了,看着她低着头有些慌忙地样子,实在是有些可爱。于是,没忍住转头扔下陈矜,叫住了她。

“拉拉老师,请等一下。”

沈常欢定在了原地,咬了咬牙抬起了头,注意到这些练习生的周围没有摄像机跟着,暗暗松了口气,然后调动起全身的神经,维持着自己最镇定的表情,看向祁燃。

“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忍不住想要提前给你预告一下,明天舞台上,有惊喜。”

说罢,祁燃勾着嘴角,露出了一个得逞了的坏笑,没有给沈常欢反应的机会便直接转身,快步去追已经走远了的大部队了。

沈常欢只是看着祁燃的背影,都能看出他的开心。

一个工作人员突然出现在了沈常欢的身边,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拉拉老师,可找到您了。其他老师下了课已经走了,现在正在去往彩排现场的路上,咱们也赶紧出发吧。”

因为是总决赛,又是现场直播,所以对于这个导师舞台众人自然也是格外地上心,光是谢辰便自发地要求彩排了很多遍,所以整个彩排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入夜已深了。

回到酒店,打发走了玥玥后,沈常欢冲进了卧室,拿着U盘去到了客厅,打开了酒店配备的家庭影院。显然压抑了一天的冲动终于在此刻爆发,沈常欢一刻也不想再等了。

当洁白的荧幕上映出四中的大门时,沈常欢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停了半拍。

五年过去了,她以为自己的心经历了岁月的磋磨,早已是波澜不惊,可当今天展佳把这个U盘交给她的时候,一切便开始脱序,朝着沈常欢无从预测的方向信马由缰,待到她回过神来,心中早已是滔天的巨浪,生生将她卷入漩涡,越陷越深。

沈常欢的片段只剪出了三期的内容,而且都是粗剪,看得出节目组在应对当年的变故时真的很果断,没有再在她的这部分上浪费一丝的精力。

视频里,主要以沈常欢的第一视角进行展开。从她步入四中,再到初次与班级内的众人打招呼、上课时的崩溃、课间与同学的玩闹,凡此种种,均有呈现。

沈常欢恍然惊觉自己其实从未离开过那里,岁月滚滚,周边的一切都被推动着向前,唯有她被落在了那个夏天,无论再怎么努力地想要前进,只要那年的风吹来,她便还是荧幕中那个十三岁、明朗灵动的小女孩。

三期的视频很快便看完了,紧接着便续播上了一些没有剪进正片的内容。不同于刚刚,这些视频里的主角并不是沈常欢,而是四班的同学们,准确来说,是与沈常欢在一起的四班的同学们。

这些内容细细碎碎,连不成句,却是让沈常欢看到了那段生活的另一面。有在她去之前,孙时临冲进班级里兴冲冲地分享他最新偷听来的关于“转校生”的信息、有班长李怡在课后默默地为她整理课后笔记、有在那一次升旗仪式上她晕倒时,身边的同学真切的关心、还有当她站在国旗台上时,台下高老师欣慰的目光。一切一切,点点滴滴,都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构成了鲜活的高一六班。

视频一条接着一条地播放着,当她在四中生活的进度条告罄时,那戛然而止的结局终会到来。

荧幕一片漆黑,沈常欢短暂的青春结束了。

沈常欢呆呆地看着这场回忆的落幕,久久不能回神,脑海中还在回荡着那个最后的周五,收拾好教室准备离开的同学们还在笑着与她招手说再见。

本想着不去动视频便会开始重播之前的内容,但没想到漆黑结束后,开始却是另一副画面,U盘里的内容居然还没有结束!

荧幕再次亮起,出现在画面之中的便是平时拍摄沈常欢上课时的日常的那个机位,不过画面里的内容沈常欢却并没有经历过,这是她离开后的画面。

可能是因为结束的匆忙,节目组并没有及时撤去教室内的摄像机,而恰好这个平时最常用的镜头也并未及时停止工作,沈常欢才能在五年后拥有这个偶然的机会,得以窥见她缺席的这一角。

起初,镜头内的画面里昏昏暗暗,空无一人,原来那一天是个阴天。

随着教室内的灯亮起,画面中开始有了声音,先是一两个人,然后逐渐多了起来,最后随着几声高老师好,逐渐趋于平静。

而没过多久,祁燃便出现在了画面里,但与以往有些不同,他今天背了一把吉他。

把吉他放在了座位旁,祁燃拉开凳子坐了下来,画面内也就出现了他的全脸。他那天好像心情很不错,嘴里还哼着一些小调,随手把买来的早饭放到了沈常欢的课桌上。自从沈常欢在那次升旗仪式上晕倒之后,祁燃便开始每天都给沈常欢带早饭了。

早自习期间,祁燃闲来无聊,随手又从书包里掏出了五线谱本开始写写画画,时不时看几眼身旁的空座位,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而当上课铃声打响,祁燃才突然意识到,沈常欢今天破天荒的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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