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华

“唔…”沈常欢低着头，努力表现得自然一些，走进了卧室。

“这些是什么谱子呀？”本想随意找些话题，但一拿起这些散乱的谱子，沈常欢就真情实感地被吸引住了。

“哦，那些是我瞎写的。唉，你别站着呀，随便坐随便坐。”彼时，祁燃正在电脑前调试着什么，分神回答了沈常欢的问题后，转过头继续专心忙活着。

沈常欢拿着曲谱，看得入迷，顺势坐在了飘窗上，专心致志地研究起来那段曲谱。

“好了，我把音响什么的都打开了，这个文件夹是我之前找的几首比较适合在舞台上合唱的曲子，你来看看有没有……”

蓦然转回头，祁燃看到沈常欢坐在飘窗上，侧倚着墙，怀里抱着一个抱枕，满心满眼得全是那几张谱子，双脚触不到地面，便在空中一晃一晃的，乖得不得了。

沈常欢看着看着，竟然小声地哼了出来，这是祁燃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自己的曲子，心下一悸，眼前的这一幕仿佛过于美好，好到祁燃不舍得在打破它，只想用自己毕生的记忆去描绘，私藏在心底。

房间内好半晌都没人说话，只余下沈常欢浅浅淡淡的哼吟声在寂静的卧室内飘散萦绕。沈常欢从谱子中移过神来，才发现屋内的安静，抬起头看到祁燃正直愣愣地看着自己，显然是有些呆了。

沈常欢晃了晃手，“喂，怎么了吗？”

祁燃猛然回神，尴尬地挠了挠头，“没、没、没什么。”说罢，好似心虚般，晃晃悠悠地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突然眼神一扫，看到了沙发上的吉他。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祁燃顺势坐在了沈常欢脚边的懒人沙发上，拿起了吉他调试着琴弦，以掩饰刚刚心中的异动。

“你这首曲子…好像还没有写完。”沈常欢并未注意到祁燃的不自然，自顾自地翻看着这些谱子。

恰好这时，祁燃调好了吉他，轻咳了一声，祁燃抬头说道：“嗯，刚开始写，就写了这么点，要不我弹给你听。”

“好呀！”沈常欢正身坐好，把抱枕正正地放在膝上，腿也不晃了，笑着看向祁燃，眼神亮亮的，不住地鼓掌。身后，窗外的阳光细致地描摹着她娇小的轮廓，整个人在光的包围下，显得毛茸茸的，像极了一只捧场的小白猫。

祁燃在着热切的注视下，瞬间涌起了极大的表现欲。他双眸微敛，努力地从内心中调动出的各种情绪，再把情绪尽收眼底，营造出一副忧郁深情的摸样，好半晌，才缓缓地扫下琴弦，弹奏出这首曲子的第一个和声。

音乐在静谧的房间内缓缓地流淌，伴随着祁燃的哼唱，恬静美好。

多年以后，这首曲子才得以被重新翻出，填词谱曲。它有着一个简单的名字，叫做《关于》

音乐戛然而止，祁燃唱完最后一个尾音，放下了吉他，离开了音乐的祁燃突然变得有些害羞，手不停地在头上撸来撸去，一副要把自己薅秃的节奏，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些是我平时没事写着玩的，也没好好写，你…就随便一听得了。”

“很好听呀！”

祁燃有些惊讶，下一刻，被认可后的满足感瞬间冲上大脑，祁燃的脸有些红了，但他依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常欢，声音中有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颤抖，“真的吗？这…其实是我第一次写歌，你是它的第一个听众，所以…真的好听吗？”

沈常欢用充满肯定的眼神回看着祁燃，用力地点了点头。

“旋律非常好听呀！虽然这个曲子还没有写完，但我能想象到，完整版的它一定会很惊艳的。不过我觉得，你在写这首曲子的时候，心情应该是不错的，所以你下次在弹的时候，可以…怎么说呢…就是可以稍微在开心一点，我大概是这么觉得的。”

祁燃强行装深沉被抓包，只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一脸认真地仿佛是刚刚发现这件事一样，满脸写着赞同地点头应和，“嗯，你说的有道理，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呢，不愧是你呀，小沈老师。”

“我就是随便说说，我觉得你这里听起来有点问题，嗯…怎么说呢…”沈常欢蹙紧了眉头，一副话到嘴边但就是说不出来的样子，正当祁燃想展现一下自己的高情商，上前解围直接说自己感受到了她的意思的时候，沈常欢自己想出来解决办法。

“我之前上过一些声乐课，但是相关的专业术语我一时想不起来了，要不我直接给你哼一下吧，你看看这一段这样会不会好一些。”

随即，沈常欢看着谱子，找到了那一段，然后想了想，闭上了眼睛，缓缓地唱出了一段旋律。

柔和婉转的旋律用拉字串联，虽未填词，却瞬间使得这段旋律中充满了无限的故事和深深的情绪。

沈常欢的音色有些清冷，如冰川消融后流入汪洋大海，干净清澈却又带着几分疏离。祁燃静心聆听者，一边感叹沈常欢深藏不露的唱功，一边默默记下旋律，然后再次感叹沈常欢的乐感居然也很不错，简单的改动竟然使得曲子更加的丰富流畅，情感表达好像也更通顺了。

祁燃赶忙从桌子上抽出铅笔，随手记下，待到沈常欢唱完这一段后，一边不断释放彩虹屁，一边套路沈常欢再帮他看两段。

时间就在这欢快的学术氛围内悄然流逝，恍然回神才发现，两人一句没提艺术节的事。

“哎呀，没事的没事的，反正艺术节还有半个月，就我们小沈老师的业务能力，只要定下来曲目，一切不都是轻轻松松嘛！小的这一周再帮您好好找找，咱们下周末再出来，合几遍就能练下来。”

祁燃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迸发的灵感，谁还在乎那个艺术节呢！祁燃自信地想：以他俩的实力，练半个月都算欺负人了，随便唱唱都能把五班的那群人碾压得渣都不剩。

沈常欢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那下周再说吧，我们赶紧走吧，快要来不及了。”

*

第二次公演舞台顺利地结束了，在演出之前的一次小灶上，祁燃与沈常欢打赌，如果自己排名在前二十，它就要告诉自己下一轮公演的时候，她参与助演的舞台曲目名称。

怎奈天不随人愿，排名公布的那一天，祁燃刚好排在了第二十一名，祁燃欲哭无泪，在发表感言的时候都差点嚎出来，还在及时恢复理智，没有当场社死。

不过，出乎祁燃预料的是，萧寒柳居然晋级成功了，就连一直默默无闻的萧寒舒也卡在最后一名惊险上岸，而实力最强的俞瑞却被淘汰了。

这一轮淘汰的人太多，是没有什么临别感言的。俞瑞一个人孤寂地坐在台下，大颗大颗的眼泪劈里啪啦地流着，却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死死得盯着台上的萧寒柳。待到现场导演指挥离场了，方才收回视线，一刻也不多留，转身就走。

台下是众生百态，台上亦是各怀鬼胎。

萧寒柳在第三十八名的位置，跨过半个舞台与他第五十二名的哥哥相拥而泣，大演一出兄弟情深的戏码；周轩轩也搭上了晋级的末班车，一个人呆坐在自己第四十九名的座位上，激动到整个人话都说不出；陈矜稳坐在第十三名的高台上，一脸玩味地俯瞰着芸芸众生，随后视线落在了祁燃的身上，视线交错，陈矜对着祁燃又露出了他那副大白牙，却在身旁的人赶来向他祝贺时敛起笑容，又是一副矜贵公子的摸样，从容应对；苏泽夏依旧稳坐第一名的宝座，与身旁同在上位区的队友们讨论着接下来的训练，眼底却是掩不住的疲惫。

而祁燃则是独立于喧嚣之外，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沈常欢，企图通过她的微表情，猜测她下一阶段可能会选择的曲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