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煜带沈初一走那天,江承偷偷跑到高铁站来送她,但他没开口,她也没能看见他。
上车之后,沈初一侧头看向窗外,身上柔软的纯棉白T衬得她尤为温柔,长长的头发被束成马尾绑在脑后,碎发就那么凌乱的散在她后颈处。
他垂眸偷偷看她,目光触及她右肩探着头的小巧的那颗痣,心底莫名的情愫蔓延开。
其实他这次来巳城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调查,他妈妈也没跟他一起来,他单纯的就是想见她。尤其是在听说阿婆走了之后,他担心小哭包,软磨硬泡了父母好久,他们才答应把沈初一接过来。
只不过是有条件的就是了,沈初一的一切生活都由他自己负责。
他看着自己这些年存下来的钱,零零碎碎都计算起来能养她个三五年没问题,反正他大学再读一年也要毕业了,兼职加上工作,他总不会让她吃苦的。
他看着少女安静的侧脸勾着嘴角笑了笑,眸子里情绪翻涌。
他不知道,沈初一并不打算被他养着,她自己有兼职的经验,有阿婆给她留下的存款,过活到一个多月后的高考是完全没问题的。
等高考完她就离开磬县,回到巳城。
其实她有些担心江承的情况,那天那个男人看上去精神状态不太正常,她总担心他会对江承做什么疯狂的事情。
任煜看着少女微皱的眉头,心底一阵不安弥漫开来。
“怎么了?”他轻声开口,担心她是后悔了。
沈初一对上任煜担忧的眸子,她笑着摇了摇头,脑海中却突然响起昨晚江承跟她说的。
“那个男人叫江铭,是江晖的私生子。”他顿了顿,眸子晦暗不明。
“或者说,他妈才是江晖的第一个女人。
当年江家出了点事,是那个女人一直陪在他身边。
那个女人只是抱希望于他的家产,而江晖只是把那个女人当做筹码,一些酒局的筹码。
江铭的出生,对他们来说是个意外。
那时候江家差不多已经恢复了,家族联姻安排我妈嫁给他。
他担心他的名声受损,孩子刚生出来,他就连夜把母子两个人送去磬县。
原本这件事被瞒的很好,除了两个当事人没人知道。
我妈和他见面之后很满意,他把自己的狼尾巴藏起来一副翩翩公子爷的样子,温柔又体贴,强调她是他唯一一个女人。
我妈被蒙蔽了眼睛,嫁给他的时候是心甘情愿的。
但是却偏偏在婚后,我出生没多久,她在手机里发现他们的一些聊天记录,包括孩子的事。
他失算了,他原本是想拿那些威胁那个女人不让她回巳城,但没想到成了我妈手里的把柄。
我妈跟他闹离婚,要把股份收走,她一时接受不了感情里有污点,对彼此不真诚的人。
我就只见江晖那么卑微过一次,他跪在地上求她,哭的情真意切。
念及他平日里对自己很好,而这么长时间,她也有了感情,终究还是被他磨得妥协了。”
沈初一大概能明白为什么江铭这么疯狂,无非是觉得江承现在拥有的这一切都是他的,是他们母子抢走了这一切。
他嗓音沙哑,低头在背后懒懒的抱住她嗅着她发间的清香:
“他失算了,我早就和江晖断绝关系了,江家的一切没有一丝一毫属于我。
“而我,也只不过是利益之上阴谋和谎言的结晶。”
沈初一身子一僵,心底泛酸,握住环在她腰间的手。
江承低低的笑了声,”但我很幸运,遇到了真诚又勇敢的人。“
少年的目光真诚、坦荡,眸子里是掩不住的爱意。
她突然轻声开口:
“江承,我们结婚好不好。”
身后的少年一僵,被她握住的手指微凉,指尖轻轻发抖。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那一瞬间她脑子里只有这个想法。
想和他结婚,
想把他留在身边,
想一点点扫去笼罩在他童年的阴霾,
想好好爱他。
她咬了咬舌尖,脸上腾地升起一股热气,江承不会觉得她很随便吧。
江承在听见她怯生生问他那个问题的时候,脑海里像有烟花绽开一样,他头晕目眩,眸子失了神,感觉身边的一切都不太真实,只剩下她的那句结婚好不好。
他想起去年冬天那场大雪,他和沈初一在操场那一排已经落光叶子的银杏树下漫步。
她不肯戴帽子,他怕她感冒,硬是把小姑娘按在怀里给她扣上帽子。
那天少女脸颊和鼻尖被冻得通红,埋在帽子和围巾里,看上去小小的一团,她控诉的看着自己:
“你都不戴帽子。”
他笑着隔着帽子揉她的头,“我不会感冒,照顾好你才是主要。”
沈初一撇了撇嘴,把自己的围巾分给他一半,结果两个人都不够,她看着雪地上两个人滑稽的影子,笑的倒在他怀里肩膀都在抖。
江承垂眸看着她,她低头看雪地上的影子。
她突然伸手隔空揉了揉影子江承的头,得意的抬头冲他笑,眸子里只有漫天的白和唯一的他。
他心跳一滞,心底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把这么一个小姑娘娶回家的话,以后的生活肯定很有意思。
怀里少女轻声的辩解声把他拉回现实: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有点早,
你不要有负担,
就当我...”
“好。”
“...什么?”
“结婚,娶你。”
想到这儿,她脸色一红,耸了耸鼻尖。
任煜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小姑娘古灵精怪的,情绪都写在脸上。
沈初一拿出一颗哈密瓜味道的糖,撕开包装递给任煜,又自己吃了一颗。
任煜轻皱了皱眉,他记得,她不爱吃哈密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