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黎簇面色不虞,周漾丝毫不怵,甚至语气多了份规劝:
“难不成非要当着这么多人撕你脸面?”
他转了个弯,满脸的为难,又道:“还是我不够格,非要秦大楼主亲自来了你才肯走?”
不经意间,那双狐狸似狡黠的眸子撇到少年脖颈,随即满是虚伪的同情。
养的猛兽归山太久,难免性子会野,会痴心妄想自己有占山为王的勇气。
不过没关系,猛兽的主人办法很多。
这两句话一出,黎簇压着的气儿更不顺了,不得不说这两句话像山一般狠狠地压在他的肩上,难以喘息。
黎簇身上的重担又何止这两处,他身后关联着一个巨大的家族,还有一个百年的阴谋,任何事都要再三斟酌。
可想而知决定用解雨臣来向张日山求助时,他做了多大的心理建设,只为想法子脱离秦楼。
只是谁都想不到秦楼如此势强,不过三四日的功夫,竟能派人从沙漠中穿梭,进而在魔鬼城外守株待兔。
黎簇默不作声,只想着能拖一会是一会,他做好了准备脖颈上的东西会随时收紧,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尽颜面。
然后像个物件似的被拖走。
氛围沉默着,本来很赶时间一直催进度的阿宁也没话说,只是眉宇间弥漫着淡淡的烦躁。
吴邪移着缓慢不引人注意的步子挪到张起灵边上,拽了拽小哥袖子,悄摸凑到耳边说了点什么。
然后张起灵拔刀了,眼眸淡漠却寒光乍现,直逼周漾。
“原来有帮手‘不过没记错的话,你的这位朋友…姓张吧?”
周漾恍然大悟状拍了拍手,随后笑的让黎簇牙痒痒,“那你可得小心了。”
周大少爷一向爱话说一半,不为别的,瞧对面一下子变得脸色,他真真儿觉得有趣极了。
小心?小心什么?
是小心被张起灵发现?还是……
黎簇屏了一口气,瞬间身上汗毛都立起来了。
他怎么就忘了,他现在已经成为‘汪家人’。
无论黎簇是否情愿,但在所有人看来,他都无法自由。
后背上七指图的暗疤已被火红的浴火凤凰覆盖。
他早就不干净了,在被按着后脖颈,全身皆受束缚的时候,一针义诊的,多了副新的烙印。
确切将一切串联以后,一向勇敢的少年感到后怕,他似乎……的确不值得信任了。
世界上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发生的一切事,可所有人都不会相信这么荒谬的故事。
如今,这才算得上是孑然一身,一无所有。
没有人知道在这安静的几分钟里,少年的思想发生了什么改变。
只是吴邪肉眼可见的……他那瘦削挺拔的脊梁慢慢塌了,像沙漠中的迷路人终于用尽了最后一滴净水。
那副还未像成年人一般强壮的臂膀似乎更显得单薄,蝴蝶骨打了颤,像易碎的琉璃 叫人心脏闷闷的。
明明没说过几句话,可吴邪就是莫名其妙的想去宽慰,似乎命运就是如此安排,没有人能够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