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她才发现平时衣冠不整邋里邋遢的烂男人今天穿了件洋气的西装，矫健的身材将西装撑得颇有风度，他甚至理了个头发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干净清爽。

她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切都发生得……太唐突太反常了。

衔尾已经在她面前单膝跪下，将修剪了尖刺的玫瑰塞到她的手里。

衔尾你会嫁给我吗？小甜心。

蝎尾目光落在他不知从哪摸出的一个手心大小的方盒上，大脑还未完全辨认出那是什么物品，盒子便朝着她打开。那里面躺着的是什么金属质感的环状物体。

嗯，什么来着，钻戒?

蝎尾…哈?！

她反应过来自己手里攥着的什么，不知何时出现在手里有些残败了的玫瑰花，又看向自己被牵起的另一只空着的手，衔尾正托着那只手，冰凉的戒指触及她的指尖，让她猛打一寒颤。

蝎尾你…你干什么?！

她惊叫，正当她要抽走自己的手时，衔尾适时发力握紧制止了她。

衔尾我知道这很惊喜，甜心。

突如其来的求婚让她将银行卡的事瞬间忘得一干二净。她的手被衔尾强硬握着，不明不白的就被戴上了钻戒。

衔尾跟我结婚吧，甜心。

望着他那对目光虔诚的双眸，蝎尾转眸逃开视线。

结婚?结婚……是什么来着。

像妈妈嫁给爸爸那样……穿个像一堆蚊帐似的白裙子，捧个花束，走个红地毯……然后张着腿，怀个孕……

蝎尾你——！

她突然像摸到了什么恶心的垃圾一样猛地甩开他的手。

蝎尾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

衔尾什么意思?当然是要你嫁给我了。

蝎尾咬牙，震声道。

蝎尾无缘无故的干嘛突然要结婚啊！

衔尾等你成我老婆了，你就没机会跟别的男人上床了。

蝎尾那你不也一样没机会上别人的床吗?！

衔尾耸肩。

衔尾现在也不行啊。那无所谓吧。

蝎尾你到底搞什么鬼?自说自话的刷我银行卡，又自说自话的戴什么钻戒结婚什么的……！

她说着，摘下手上的钻戒就要扔出去。

衔尾喂喂，那可是我花几十万定制的。

衔尾见状连忙捉住她举过头顶的手，才没让她把戒指摔出去。

衔尾真想看看啊…小蝎尾穿着婚纱的样子，光是想想又鸟儿都有点硬了。

她咬牙狠狠将他推远，力度强硬到他踉跄好几步才稳住脚。

结婚?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她又知道吗？

蝎尾你简直是疯了！

因激动而感到有些头昏目眩，她却有些搞不懂自己的心情，但绝对说不上是高兴。

跟他结婚，是否意味着两人的一生将要被捆绑?

她真心喜欢衔尾吗？喜欢的是面前的衔尾，还是死去的衔尾?

她感到脑子里的思绪乱成一团，以至于，她觉得鼻尖有些酸涩，于是她索性打开耳机的眼罩盖住随时可能迸发出泪水的双目。

衔尾你怎么是这幅反应，甜心，你不是最爱我了吗？

无视感情的问题，还有一点值得质疑，难道对爱情所言美好的终点必须是婚姻吗？

事实上她见过婚姻是怎样的，从她的父母身上见过。而父母的婚姻带给她的感受也只能回想起最恶心可怖的部分。

她隐隐有些红了眼眶，垂手攥紧双拳。

这些来自父母的阴影无疑会影响她的整个人生。

衔尾来吧，你没理由拒绝我的，甜心。

他说着，展开双臂要走上来给她一个纯洁干净的拥抱。

蝎尾不！

她怒呵，让衔尾怔在原地。

蝎尾你又有什么道理要跟我求婚?！

衔尾什么道理，当然是爱——

蝎尾爱?你说爱?！

衔尾惊愕，看着她变得歇斯底里。

蝎尾你又有什么理由爱上我?不过是做了一段时间。

衔尾对啊，就只是做了一段时间，那又怎样?

他倒是非常理直气壮。

蝎尾就这样?只是这样?！

她嘶声咆哮。

蝎尾如果只是要跟我做一辈子，你根本没理由跟我结婚！

衔尾有理由，因为我要你这辈子只能跟我做。

他的目光是如此虔诚，让蝎尾都有些退却。

蝎尾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衔尾不，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他走向蝎尾，准备不顾一切地将她塞入怀中。

蝎尾你，你不知道……

她向后跨步，摆明了不想被接近。

蝎尾你只是，不过是一个……替代品…

她有些错乱地说出本不该说出的事实。

他没有退缩，哪怕被她持枪指着，依然以同样的速度，镇定且沉重地走向她。

蝎尾不过是你，怎么可能跟我结婚——

她持枪的手颤抖着，指节却迟迟没能扣下扳机，直到后背再无退路，枪口抵上他坚实的胸脯，她甚至没有勇气从被压迫在墙角的窘境下逃离。

衔尾我知道。

他并没有表现出蝎尾预期当中的反应。

他只是用低沉带了点沙哑的烟嗓闷声说道。

蝎尾没记错的话这是他们认识以来他最强硬的一次。他平日里本是那么的慵懒，懒到根本没心思去追什么女人。

衔尾我要你爱上我，而不是“衔尾”。

他无视抵在胸脯的枪口，抬手去触碰她的耳机，耳机的眼罩收起好让他看清她现在有些湿润的眼眶。

蝎尾你简直是疯了。

他注视着埋在自己投影底下的蝎尾，他从未发觉她的身体是如此娇小，红着眼眶也红着脸的样子是如此可爱。

衔尾我疯了?

他越过她柔软无力的反抗亲吻了她的双唇，这一次主动的索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轻柔，却也比以往要更加深情。

她的反抗没能持续太久防御便被卸下，有些懵懵懂懂地接受了亲吻。

这是怎么了？要陷进去了吗？

他缓缓结束这个绵长的吻，注视着她脸上前所未有浓重的红晕，只觉得尤其满足。

衔尾我是疯了，不过只为你，甜心。

她花了一些时间从某种游离的状态回过神来，垂下头再次将他推离。

蝎尾少给我来这套。

只可惜衔尾最热衷于看见的那副青涩的表情很快在她脸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取下戒指，粗暴地塞回他手里。

蝎尾打算要我嫁给你，然后让我张着腿怀孕吗？少来痴心妄想了！

她毫不留情地将他打击了一番，遂扭过头去踩着急促的步伐走开。

她走出有他存在的这个空间，再也没回来过。

在被他抓住之前，她是这么想象的。

衔尾痴心妄想?你觉得我没猜到过你现在的反应吗？

没等她走几步她就被衔尾一把强硬地搂到怀里，被他弯腰穿过腋下扛起就要往床上去。